龙皇忠忠长吟一声，百丈龙身舒展开来，金鳞在夕阳下折射出万道霞光。李甲足尖轻点，稳稳落在龙角之间，手中拂尘随意一扫，周身便裹了层清光。

"走吧。"李甲轻拍龙角。

龙皇第三只眼金光大盛，猛地腾空而起。刹那间云海翻涌，罡风呼啸，下方山脉迅速缩小成棋盘般的轮廓。飞行途中，龙皇刻意收敛威压，却仍有几缕龙气外泄，惊得途经之地的山精野怪纷纷伏地叩首。

飞行约莫半刻钟，前方云层染上紫意。李甲抬眼望去，但见三万里紫气尚未散尽，在天际铺就一条辉煌长廊。龙皇会意，长尾一摆便游入紫气之中。

李甲笑而不语，只是袖中左手暗掐剑诀。紫气深处传来仙乐阵阵，十二只青鸾衔着玉册飞来，绕着龙皇盘旋三周后又消失在云海之中。

"是王母的仪仗。"龙皇轻哼，"她倒会摆排场。"

下方云层破开，一座岛般的巨龟浮空而起，龟背上亭台楼阁林立。数十名修士站在龟首处向李甲行礼，看服色是东海浮空岛的修士。

"恭送太虚真人！"众修齐声喊道。

李甲拂尘轻扬算是回礼。龙皇却加速，龙尾扫过之处云气凝结成冰晶大道，在夕阳映照下宛如一条横贯天际的琉璃长桥。这是龙族特有的送客礼——云虹桥，非贵客不能受此礼遇。

越过紫气长廊后，天色已近黄昏。远方云海泛起涟漪，仿佛有巨物即将破水而出。龙皇长啸一声，身形骤然膨胀至三百丈，真正展现出东海龙皇的威仪。李甲立于龙首，衣袂翻飞，远望如仙人驭龙图活现世间。

"要到了。"龙皇开口。

话音未落，前方百里云海轰然中分！一座巍峨仙山自云层中缓缓升起，七十二峰如剑指天，主峰顶端没入罡风层不见其顶。整座山脉笼罩在淡紫色光晕中，隐约可见无数符文如游鱼般在光晕里流转——这是太虚宫的护山大阵"周天星斗阵"，据传蕴含太古星辰运行之妙。

七十二峰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按照某种玄妙轨迹缓缓旋转。每座峰顶都有一座道宫，风格各异却浑然一体。有白玉为阶者，有青藤为梁者，更有整座宫殿悬浮半空仅以铁索相连者。

"每次看都觉得壮观。"龙皇感叹，"主君当年是怎么找到这处'飘渺境'的？"

李甲目光扫过各峰："非是我找到此处，而是此处选择了我。"

随着二人接近，护山大阵自动分开一道缺口。钟鸣七十二响，每座山峰都亮起不同光华。有剑修御剑而起，在云端划出璀璨轨迹；有丹修开炉，霞光直冲霄汉；更有灵兽齐鸣，仙鹤排空，端的是一派仙家气象。

主峰天都峰上，一条宽达百丈的白玉阶梯自云中垂下，每一级台阶都浮刻着不同的道纹。阶梯尽头是三清殿，殿前广场上三千弟子已列阵相迎。令人称奇的是，整座大殿竟悬浮于虚空之中，仅以九道锁链与山体相连，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奏出的却是《黄庭经》的韵律。

龙皇在距山门十里处放缓速度。这个距离已能看清太虚宫更多细节：山间瀑布倒流而上，在半空化作水幕阵法；药田里的灵植按照时辰变换颜色；甚至有整座偏峰都是由剑器组成，百万把飞剑组成森然剑林，守护着山门要道。

"恭迎主君回宫！"

三千弟子的声音汇聚成洪流，震得周边云海都为之一清。李甲正要回应，眉头微蹙，转头望向极北方向——那里有一道灰线在紫气中一闪而逝。

龙皇第三只眼同时收缩："你也感觉到了？"

李甲微微颔首，随即恢复平静，拂尘一摆便从龙首飘然而下，足尖点在白玉阶梯上时，整条阶梯的道纹次第亮起，如星河倒卷般直抵三清殿。

"进去再说。"李甲传音给龙皇。

龙皇化为人形落在李甲身后三步处，二人沿阶而上。每走一步，后方台阶便自动隐入云中，仿佛这条天阶本就是为迎接他们而现。三千弟子鸦雀无声，唯有山间灵泉叮咚作响，与檐角铜铃相应和。

行至半途，李甲驻足。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这桃花瓣上竟天然生有阴阳鱼图案。花瓣在他掌心一转，化作两道清气没入袖中。

"紫气东来，桃花证道。"李甲轻声道，"看来今日当有贵客至。"

龙皇正欲询问，天际传来一声青云鹤唳。一只翼展十丈的白鹤破云而来，鹤背上站着个麻衣老者，腰间悬着个朱红酒葫芦。

"酒剑仙？"龙皇诧异，"这老酒鬼怎么..."

李甲却已露出笑意，向着白鹤方向遥遥一揖。老者也不答话，只是举起酒葫芦痛饮一口，随即长笑着掷向李甲。葫芦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所过之处竟有剑气凝而不散，最终稳稳落在李甲手中。

"好酒！"李甲饮罢赞道，随手将葫芦抛回。这一来一往间，二人已完成了某种龙皇看不懂的交流。

李甲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继续登阶。

当二人终于踏入三清殿时，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正好穿过殿顶的太极天窗，在地上投出清晰的阴阳图案。李甲站在阴鱼眼处，龙皇立于阴鱼眼上，整个大殿突然亮起无数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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