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宫死寂,唯有涅盘真炎维系百名患儿生机所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嗡鸣,如同大地垂死的脉搏,在空旷的冰晶殿堂内回荡。深蓝的玄冰柱林立在幽暗中,散发着森森寒气,柱内一张张被永恒冻结的稚嫩脸庞,无声地控诉着幕后黑手的残忍。空气粘稠如冰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入肺腑的寒意。
朱振华站在一根冰柱前,目光穿透剔透的玄冰,落在冰封的小女孩脸上。她约莫五六岁,蜷缩着,眉头紧锁,仿佛在睡梦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望气术凝聚到极致,淡金色的视线穿透冰层与皮肉,清晰地“看”到小女孩体内,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脊髓与神经根处的灰白色阴寒煞气!这煞气与凤霓裳心脉中的冰霜锁链同源,却更加阴毒、更具侵蚀性!它如同贪婪的寄生虫,正以小女孩微弱的纯阴本源为食,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她的生机,将她的血肉经脉向着“冰雕”转化!
“玄武煞…”朱振华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射向一旁倚靠冰柱、气息依旧萎靡的凤霓裳,“这些孩子体内的寒气,与我母亲当年所中的玄武煞,同根同源!它们不是天然的病症,而是被人为植入的‘煞种’!以孩童纯阴之体为温床,培育壮大!对不对?!”
凤霓裳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冰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与无力。她没有否认,只是缓缓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
“是。”她承认,声音沙哑干涩,“二十年前,映雪姐身中玄武煞后,我倾尽天凤谷之力追查其源头…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个早已被历史埋葬的名字——‘玄冥教’。他们崇拜上古凶兽玄武,钻研极寒邪法。这些孩子…是玄冥教余孽,或者…是继承了其衣钵的某个势力,在世俗界搜寻的‘容器’。他们身具特殊命格,纯阴之体,是培育完美‘玄武煞种’的最佳温床。”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冰柱囚笼,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哀:“天凤谷…早已无力追剿幕后黑手。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些‘煞种’彻底成熟、反噬宿主,或者被幕后之人收割之前,以地心火泉之力将其冰封镇压,延缓煞气爆发。涅盘真炎吊住他们最后一口气…也吊住了那些‘煞种’,让它们无法彻底成熟,成为祸害…这,便是天凤谷苟延残喘…最后的使命。”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力与自嘲。
“容器…煞种…”冷青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冰柱中那些如同沉睡的孩童,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怒火,“竟敢以稚子为炉鼎,行此灭绝人伦之事!药王谷必与此獠不共戴天!”
朱振华心中的怒火同样在翻腾燃烧,但他强行压下。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喉咙,目光再次锁定凤霓裳:“凤前辈,你的伤,才是关键。九阴绝脉反噬,火泉枯竭,此局不解,天凤谷终将倾覆,这些孩子也再无生机!”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请让我探查你的经脉!朱雀药火虽不及涅盘真炎至阳至纯,但亦属天地间一等一的火元之力!或许…能寻得一丝破局之机!”
凤霓裳看着他,那双冰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犹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星陨针在她体内引发的共鸣,以及朱振华此刻眼中那份与苏映雪如出一辙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让她冰封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痕。
沉默,如同沉重的冰层,覆盖着空旷的冰宫。
半晌,她缓缓抬起那只未戴玉镯的左手,手腕纤细得惊人,皮肤苍白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她没有言语,只是将手腕递向朱振华。那是一个无声的许可,也是一个沉重的托付。
朱振华神情肃穆。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未直接搭脉,而是悬停在凤霓裳腕脉寸许之上。指尖,一点凝练如实质的赤金色火焰悄然升腾而起——朱雀药火!
嗡!
药火出现的刹那,整个冰宫内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了一丝。冰柱中那些沉睡的患儿,体内被压制的玄武煞气似乎感受到了天敌的威胁,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躁动!冰柱底座输送的涅盘真炎也随之亮了一瞬。
朱振华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沉入指尖那点赤金火焰之中。磅礴的天医真气混合着第四转炼药境的精纯修为,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朱雀药火,化作一道比发丝更细、凝练到极致的金红色火线,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缓缓刺入凤霓裳的腕脉!
“呃…”
就在朱雀火线入体的瞬间,凤霓裳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她紧咬下唇,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又在低温下凝结成冰珠。一股狂暴的、远超朱振华想象的冰火冲突风暴,顺着那道细小的火线,狠狠冲击向他的神识!
朱振华眼前一黑,识海如同被投入冰火地狱!一边是足以冻结灵魂的九幽寒渊,一边是焚尽万物的涅盘火海!两股力量在她经脉中疯狂厮杀、湮灭,形成无数混乱狂暴的能量漩涡!他的朱雀火线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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