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衡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我就是不想动手才刻意保持不使用入梦，你又何苦来逼我呢？”

“level 2的世界吗？梦境回廊，好久没有进入这个阶段了，没想到还是有些挑战性的。”

“这个样子的我，恐怕小白也没有见过呢。”沈一衡说着，从脸上取下遮挡容貌的手，他的左眼变成章鱼瞳孔，皮肤下血管呈现触须状蠕动，说话时偶尔吐出黑色絮状物。

沈一衡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额头处的皮肤呈现出浅浅的蓝绿色光泽，像是一只色彩斑斓的章鱼。

【梦境回廊 · 刘慈音的记忆具象 · 初始污染度：31%】

“看来你在竭力隐瞒你的真实存在啊，让我看看你是一种多么丑陋而又令人作呕的生物，不过现在的你可比昨晚真实多了。”

房间骤然安静了。

像是谁抽走了时空中所有的音频轨道，沈一衡只听到自己血液在耳内流动的声音，沉重得像铁。

铜镜碎裂的边缘在空气中开始慢慢浮起，一块、两块……碎片漂浮起来，在他四周盘旋旋转，如同一场无声的水中风暴。

“你也许了愿吗？”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一衡转身——

是刘慈音。

她的身影苍白透明，面容宁静，仿佛仍在睡梦中。她双手平摊，手里各举着一面镜子。镜子中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沈一衡自己——

左手那面，他跪在烈火中，嘴唇哆嗦，像是在喊“奶奶”。

右手那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室后排，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被绑在柱子上烧成焦炭。

“你，是不是也有愿望？”刘慈音微笑，像是在问一件日常小事。

沈一衡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污染度37%。】

环境开始塌陷。

藏书楼变得像是纸糊的，四周的书架燃起无火的焰光，影影绰绰的字句在空气中流动，如同飘浮的咒语。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东西。

它是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一缕缕黑线，缠绕、纠结，最终坠落成形——

那不是“稻草人”，而是一个被镜面切割过数百次的剪影。

它有人的轮廓，却没有人的线条，只有破碎的“记忆拼图”构成的脸：沈一衡的、刘慈音的、陆焕亭的……一帧帧错乱的表情在它脸上闪现。

【剥夺者——镜愿异端·稻草人化身（等级：中等污染核心体）】

它抬起一只手，掌心是一块亮着幽光的镜面，里面映出沈一衡此刻的样子——

毫无情绪，双眼空洞，宛如一具已经燃尽的空壳，身下的影子不时有着一条长长的章鱼触手冒出来，似乎极难掩藏自己的行踪。

“你愿意……被剥夺吗？”

它开口，那声音像是许多个死者同时在耳边说话，潮湿、沉郁、刺入脑海深处。

沈一衡嘴角一挑。

“我愿意你他妈闭嘴。”

【污染临界点即将触发，允许level2梦境回廊中触发入梦能力。】机械音在沈一衡的耳边冰冷的提示着。

“入梦。”

沈一衡右手一翻，梦境骤然扭转，周围景象犹如蒙版被撕开，铜镜碎屑化为浮动的光点。

【能力启动：入梦者之眼·清醒梦位移。】

他的瞳孔骤然泛出冰蓝色微光，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稻草人那一掌落空，地面炸开，无声的波动把一整排书架碾成飞灰，湮灭。

——下一秒，沈一衡从它背后闪现而出，右手贴着地面滑出一串纹路，密密麻麻的延伸出来，像是从地里直接生长出的藤蔓，牢牢缠上了“稻草人”的手脚。

“许愿？你是想拿走我最不舍的东西？”

他冷笑了一声，抬头的瞬间眼神锐利如刀。

“那你找错人了，我最不舍得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一衡低声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骤然向前一冲，地面如同被激活的水墨般向两侧泼洒开。

稻草人咔哒一声，脖颈旋转了半圈，脸上的拼图飞快重组，化作另外一个沈一衡，身材迅速缩小，化成大概只有孩童时的模样，瞪大眼：“你什么都忘记了？”

它身后的镜面忽然扭曲，爆出一道螺旋状的光束，直直朝沈一衡袭来。

【镜愿投影——“记忆反转”触发。】

下一秒，那束光穿透他胸膛，竟像是唤醒了什么。

沈一衡动作一滞，表情微变，鼻腔、耳朵里渗出黑色液体。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火。

看到了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在火中哑着嗓子一边咳嗽一边拖着他的胳膊，催促着他快跑，地上是一个面朝下的长衫男子，身后是一整座失控燃烧的屋子。

他本不该记得这一幕——

“还记得你娘亲给你许下的愿望吗?希望你...活过来。”稻草人的声音带着燃烧的焦油味，仿佛要将沈一衡带入那晚的记忆之中。

“竟然是类似的力量，你居然还想利用梦境反向篡改我的记忆。”他喃喃，“真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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