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比之前涂抹时更加浓烈、更加刺鼻、带着强烈腐败和腥甜气息的怪味瞬间弥漫开来!这味道……柳致闻到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这绝非普通的金疮药!这味道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惊悸的气息——那是之前在十万大山深处,误食灵果前,在守护兽巢穴附近闻到过的、类似的气息!一种……能压制生机的东西?
“且慢!”柳致猛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强忍着剧痛,试图侧过身,避开老妪伸来的手。
老妪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抬起来,冷冷地盯着柳致,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这药……”柳致喘息着,后背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强迫自己迎上老妪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味道……不对。”
“不对?”老妪嘶哑地重复了一句,干瘪的嘴角似乎又向上扯了扯,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能活命的药,就是好药。味道?死人是不需要在乎味道的。”
她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伸向小罐里的黑药,那粘稠恶臭的药膏眼看就要再次涂抹在柳致那饱受摧残的后背上!
柳致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老妪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这新药绝对有问题!他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婆婆!”窗边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陋室里压抑的死寂。“外面……好像有动静。”她的目光投向那扇糊着厚油纸的小窗,身体微微绷紧,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老妪伸向药膏的手终于停在了半空。她浑浊的眼睛转向小窗,侧耳倾听。窗外,依旧是哗哗的雨声,但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更加急促和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甲胄摩擦碰撞的声响?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朝这个偏僻的角落靠近?
老妪枯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她缓缓直起身,浑浊的眼睛在女子和柳致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阴晴不定。那新拿出的黑药小罐被她紧紧攥在枯瘦的手中。
“看好他。”老妪嘶哑地对女子丢下一句,然后佝偻着背,脚步无声却异常迅捷地走到门边。她没有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专注的姿态,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
陋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柳致趴在草席上,后背的剧痛和麻痒依旧,但心神却高度紧绷。他眼角的余光瞥向窗边的女子。
女子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面向小窗,但她的右手,却极其隐蔽地、缓缓地移向了腰间——那里,似乎悬挂着某种武器的轮廓。她的左手,则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食指却极其轻微地、连续地向下点了三次地面。
柳致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某种信号?
老妪贴在门板上听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又远去了?还是被雨声掩盖了?她缓缓转过身,枯瘦的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再次投向草席上的柳致,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个黑药小罐。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陋室那扇糊着厚油纸的小窗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三短一长!富有节奏!
窗边的女子身体猛地一震!寒潭般的眼底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她霍然转头看向柳致,那眼神中充满了催促和警告!
老妪也听到了这异响!她浑浊的眼睛瞬间眯起,如同嗅到危险的毒蛇,猛地转向小窗方向!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个黑药小罐!
时机!
柳致瞳孔骤缩!虽然不知道窗外是谁,但这绝对是唯一的逃生机会!后背的剧痛、失血的眩晕、老妪诡异的威胁……所有的痛苦和危险在这一刻化作了孤注一掷的力量!
他紧贴着心口的左手,死死抓住了那个空瘪粗糙的药囊!阿蛮最后的温度仿佛透过麻布传来!
“走!”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低吼从柳致喉咙里迸发!他根本不顾后背那恐怖的箭伤和覆盖的恶臭黑药,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爆发出残存的最后力量,猛地从草席上弹起,朝着小窗的方向扑去!
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股决绝的惨烈!
与此同时,窗边的女子也动了!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闪电般扬起,一道细微的寒光脱手而出,直射向角落炭炉旁悬挂着的那盏唯一的小油灯!
嗤!
油灯的灯捻被精准地切断!豆大的火苗瞬间熄灭!
整个陋室,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炭炉里微弱的暗红色炭火,勉强映照出几个模糊的轮廓!
“找死!”老妪尖利嘶哑的咆哮在黑暗中炸响!带着被愚弄的狂怒!
喜欢七日长河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七日长河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