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
柳致的身影如同融入林间的幽影,在盘根错节的巨树根茎、垂落的粗壮藤蔓和巨大的蕨类叶片间高速穿梭。每一次蹬地,新生的力量便从足底爆发,推动身体轻盈地掠过数米距离。每一次变向,强化后的动态视觉和神经反应让他在复杂的障碍物间找到最优路径,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
他刻意控制着速度,保持在体能消耗与速度效率的平衡点。超强的五感如同无形的触角,向四周延伸,捕捉着丛林深处的一切信息。
听觉:骨甲巨熊愤怒的咆哮和挣扎声在身后迅速远去,被茂密的植被阻隔,最终只剩下隐约的震动。取而代之的,是更远处那头庞然巨物沉重而缓慢的“咚…咚…”脚步声,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方向似乎偏北。头顶树冠层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怪异鸟鸣和猿啼,还有更细微的、不知名小兽在枝叶间窜动的窸窣声。
视觉:昏暗的林下世界在他眼中纤毫毕现。他能看清十米外巨大蕨类叶片背面细密的孢子囊群,能分辨二十米外藤蔓上伪装成树皮的拟态毒蛾微微颤动的触角,甚至能捕捉到三十米外一片缓缓飘落的枯叶上清晰的虫蛀孔洞。光线不再是障碍,黑暗中的细节反而更加丰富。
嗅觉:浓烈的植物气息、潮湿的泥土味、以及自身散发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污垢味是主调。但他能从中清晰地分辨出:左前方五十米外,一株巨大古树根部分泌的、带着微弱辛辣气味的树脂;右前方一片腐烂的落叶堆下,隐藏着的某种块茎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淀粉甜香;还有,一丝极其淡薄、却让他精神一振的——水汽的清冽!
水源!
柳致立刻调整方向,朝着水汽最清晰的方向加速奔去。身体在强化后对水分的渴求达到了极致,喉咙干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奔行中,他也在不断评估自身状态。力量充盈,速度惊人,五感敏锐,这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但左臂那条暗红色的疤痕依旧醒目,传来阵阵愈合的麻痒。最让他介怀的是覆盖全身、粘腻腥臭的黑色污垢。这不仅气味难闻,更是巨大的安全隐患——在丛林中,浓烈的气味就是最醒目的信号灯!他必须尽快清洗干净。
循着水汽的指引,他很快穿出一片极其茂密的巨大蕨类植物丛。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湍急的溪涧出现在眼前。溪水呈淡淡的乳白色,显然富含某种矿物质,撞击在溪涧中嶙峋的黑色怪石上,溅起雪白的水花,发出哗哗的声响。溪涧两侧是相对开阔的碎石滩,再往外则是陡峭的、覆盖着厚厚苔藓和藤蔓的岩壁。
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清凉的气息。
柳致没有立刻冲下去。兵王的谨慎刻在骨子里。他伏低身体,借助一块巨大的溪石作为掩体,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溪涧两岸。
视觉强化下,一切细节无所遁形:水边湿滑的岩石上,几道清晰的、如同巨大蜥蜴留下的三趾爪痕,还带着新鲜的水渍;对岸一株低矮灌木的枝条有被大型动物啃食的新鲜断口;溪流下游约百米处,浑浊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几道缓慢游弋的、细长而危险的阴影,背鳍偶尔划破水面,一闪而逝。
有东西来过,而且附近潜伏着危险的水生生物。
他深吸一口气,超强的嗅觉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水汽的清冽、岩石的微腥、岸边某种蓝色小花的淡香…没有大型猛兽近期留下的浓烈体臭或新鲜粪便气息。相对安全。
确认暂时没有大型威胁后,柳致不再犹豫。他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从掩体后冲出,几个起落便冲到了溪边。
他没有立刻下水,而是选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水深及腰的浅滩。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背后是坚实的岩壁,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危险。
他先将沾满污血和蛇腥的三棱军刺仔细地在溪水中冲洗干净,锋锐的棱刃在乳白色的水流中闪烁着寒光。然后,他将军刺插在腰间最容易拔取的位置,确保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做完这一切,他才迅速脱掉身上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秽的战术背心和衣物。衣物被他随手扔在岸边的一块干燥岩石上。
当赤身浸入溪水中的瞬间,刺骨的冰凉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溪水比他预想的要寒冷得多!仿佛来自高山雪线融水!
但此刻,身体的污秽和强烈的清洁需求压倒了一切不适。他强忍着冰冷,抓起溪底粗糙的沙砾,开始用力搓洗身上的污垢。
粘稠腥臭的黑色油泥遇水即化,如同墨汁般在溪水中晕染开来,又被湍急的水流迅速冲散。厚实的污垢被一点点搓下,露出下面焕然一新的皮肤。
柳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膛。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带着力量感的古铜色,比之前更加光滑、坚韧,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皮革。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尤其是左臂那道原本狰狞的疤痕,此刻颜色已经淡了许多,变成一条浅粉色的细线,摸上去只有微微的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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