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尖锐而急切。
这不是弟子通常的轻柔敲门声,而是一种正式、近乎傲慢的要求。
这是传唤,是命令。
它就像一支裹着丝绸的毒镖一样到来。
话语华丽优雅,是欺骗的杰作。
它指派我,云栖,到外门的灵田去,参加“改革试点项目”。
那个陆沧溟以为这对我来说是末日了。
真是个傻瓜。
我看到了他表面客气背后的恶意。
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那些荒芜的田地前。
土壤干裂,灵草枯黄无生机,一片绝望的景象。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外门弟子们眼神中满是无奈,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理解他们的疲惫。
然后他出现了,沈砚,仿佛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他像个幽灵,带着忧虑的影子。
“这太危险了,”他低声警告道,“陆沧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的权力的。”
我微微一笑,故意地抿了抿嘴唇。
“正因为他不肯放手,我才必须让他自己放手。”
我召集了弟子们。
他们的脸上既有怀疑又有绝望。
我提出了我的建议:轮作、灵气共享。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声。
有些人低声抱怨这是异端邪说,抱怨内门的统治。
但他们眼中燃起了一丝火花。
有几个人,少数几个人,明白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机会。
看到了分享宗门核心资源的希望。
希望在他们脸上绽放,与我想象中在内门大厅里酝酿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有了我的支持者。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不会让我成功的。
我知道陆沧溟不是个傻瓜。
一个善于操纵的高手绝不会让挫折轻易过去。
在他安静的大厅里,他的手下会行动起来,挖掘我的过去。
他会想发现我的弱点。
他会想知道我在计划什么。
这是合乎逻辑的。
发现一位被遗忘的长老的遗迹是预料之中的。
他封存相关书籍的举动也是如此。
但他不会料到我已经抄录了符文。
我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动。
一切都如此清晰,这是一场如此可预测的游戏。
那天晚上,在黑暗的掩护下,我回到了荒芜的田地。
我拿出一颗水灵种,集中精力。
一种感觉涌上心头——当我伸出手去探查时,一种凉爽、刺痛的感觉,我感觉到了土壤下的灵气丝线。
那隐藏的暗流。
我顺着它的路径。
它通向……一个秘密领域。
然后开始建造,建造一个“引灵阵”——一个精心设计的结构,用于将灵气引向外门的田地。
他们必须知道。
沈砚又出现了,仿佛被无形的引力吸引。
他无声地优雅移动,像个幽灵穿梭在枯萎的茎秆间。
在他说话之前,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你已经触及到了农神的力量,”他喃喃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抬起头,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领悟。
一个想法,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始浮现。
“沈堂主,你知道农神为什么转世吗?”
晨曦微露,一纸鎏金的法旨便由掌教亲传弟子送达。
旨意上的措辞华美无双,盛赞云栖“心思玲珑,堪为表率”,特命她即刻前往外门南坡那片荒废了近百年的灵田,主持一场关乎宗门未来的“灵田改革试点”。
每一个字都闪烁着恩赐的光芒,可组合在一起,却是一封精致的死刑判决书。
外门南坡,一个连杂役弟子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那里的灵脉早已枯竭,土壤因常年失养而板结,呈死灰色,别说种植灵草,就连最普通的凡间作物也难以存活。
将一个毫无根基的外门弟子提拔至此,赋予她如此“重任”,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炙烤。
成功了,功劳是掌教陆沧溟高瞻远瞩;失败了,便是她云栖无能,正好借此由头将其彻底打压,再无翻身之日。
云栖接过法旨,指尖触及那冰冷的金箔,脸上却不见丝毫惶恐,反而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正是她想要的。
当她孤身一人站在南坡的田埂上时,萧瑟的晨风卷起脚下的尘土,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袂。
眼前是无尽的枯黄与死寂,龟裂的土地像是大地的伤疤,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灵气稀薄得几乎无法感知。
任何一个修士站在这里,感受到的都只会是绝望。
云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心神沉入脚下。
她的感知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坚硬的土壤,追寻着那早已断绝的灵脉痕迹。
一道几不可闻的破空声自身后响起,沈砚的身影如鬼魅般凝实在她三步之外,青色的衣袍与这片荒芜的景致格格不入。
他看着云栖的背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掌教的心思比海还深,他从不会轻易放权于人。你主动跳进这个陷阱,此举太冒险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