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年看着榻上呼吸平稳、脸色渐复的儿子,又看向那支象征张辰夫妇重诺的玉簪,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过案上朱砂印泥,拇指重重摁下,在誓书陈氏落款处留下一个鲜红刺目的指印!
“陈延年,愿奉张帅为主,献湖州城!”
“你……!”赵阔气得须发皆张,指着陈延年说不出话。
孙茂眼神闪烁,老脸阴晴不定。帐外的喧嚣声似乎更近了,隐约能听到督战队军官严厉的呼喝。
苏映雪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孙茂,语气放缓,却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孙家主,令爱嫁与江陵刘氏,去岁刘氏因私贩军粮被陆文渊抄家灭族,令爱不知所踪……此事,孙家主可曾查明?”
孙茂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你……你如何得知?!我女儿她……”
“刘氏一族,并未死绝。”苏映雪的声音像一道微弱的希望之光,刺破孙茂眼中的绝望,“令爱被忠仆拼死救出,如今隐姓埋名,居于我夫君治下蕲州。若孙家愿签此约,母女团圆,只在旬日之间。”她轻轻推过誓书。
孙茂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那支象征承诺的玉簪,又看向苏映雪平静却蕴含力量的眼眸,老泪纵横。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沾了朱砂,在孙氏落款处按下指印。“老朽……孙茂……愿献常州城!只求……只求夫人告知小女下落!”
“孙公放心。”苏映雪颔首,目光最后落在面色铁青、孤零零站着的赵阔身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金铁之音:“赵家主!陆文渊为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猜忌成性,刻薄寡恩!你赵氏坐拥苏州富庶之地,兵甲钱粮冠绝江南,你以为他破了张帅之后,会容得下你这头卧榻之侧的猛虎吗?今日他派兵围你营盘,名为护卫,实为监斩!你赵家,早已是他眼中钉、肉中刺!你还在等什么?等他屠刀落下,用你赵氏满门头颅,染红他登王的台阶?!”
赵阔如被当头棒喝,脸色瞬间惨白。帐外,督战队军官的咆哮声已清晰可闻:“奉陆帅军令!查营!有通敌者,格杀勿论!”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直逼中军帐门!
“来不及了!赵阔!签!”陈延年急声怒吼。
“签啊!”孙茂嘶声附和。
赵阔额头青筋暴跳,看着那支静静躺在誓书旁的玉簪,又听着帐外步步紧逼的杀机,猛地一跺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决绝的厉色,一把抓过朱砂,在誓书上狠狠按下指印:“苏州赵阔!愿降!夫人!簪收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他吼出的誓言,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几乎就在他指印落下的同时,“哗啦”一声,厚重的帐帘被粗暴掀开!陆文渊麾下督战官王彪,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甲士闯了进来,冰冷的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定格在书案上那卷墨迹朱砂未干的《不罪誓书》上,脸色骤然变得狰狞无比。
“好!好!好!”王彪连道三声好,手已按上刀柄,声音阴寒刺骨,“果然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陆帅有令,通敌叛盟者,杀无赦!给我拿下!”他身后的甲士轰然应诺,雪亮的刀锋齐刷刷出鞘!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如冰!陈延年、孙茂面无人色,赵阔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摸向腰间佩刀。陈禹紧张地挡在苏映雪身前。
苏映雪却纹丝不动,甚至没有看那杀气腾腾的王彪一眼。她平静地伸出手,指尖拈起案上那支白玉簪。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只是拈起一朵落花。
“王督军。”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帐内的杀伐之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盟约已成。”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变故陡生!
帐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更多兵刃撞击、人体倒地的混乱声响!仿佛有另一支沉默而致命的军队,在黑暗中骤然发动,对督战队展开了无情的绞杀!
王彪脸色剧变,猛地转头看向帐外:“怎么回事?!”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苏映雪身后,那个一直垂首侍立、毫不起眼的侍女“小莲”,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寒芒!她的袖口,一抹淬毒的乌光无声滑出,如同毒蛇吐信,直刺苏映雪毫无防备的后心!快!狠!准!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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