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渊疲惫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帐外,雨声更急了,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一个亲兵悄悄凑近,低语道:“主公,营里……营里都在传,说……说是您……您为了借北狄的兵对付张辰,才……”
“放屁!”陆文渊猛地睁眼,一掌拍在案上,笔墨纸砚震落一地,“查!给我查!谁在散布谣言,格杀勿论!”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寒意却从脊椎骨窜上来。张辰这一手,不仅是放狼,更是诛心!吴郡危如累卵,军心……已经散了。
* * *
通往吴郡的官道在暴雨中变成一片泥泞的沼泽。陆家后军主将韩猛,此刻连人带马都成了泥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里跋涉。他身后跟着几千同样狼狈的兵卒,队列拖得老长,旗帜耷拉着,毫无生气。抱怨和咳嗽声在雨幕中断断续续。
“妈的,这鬼天气!让老子去堵北狄狼骑?送死吗?”
“听说吴郡西门被炸塌了?北狄人哪来那本事?”
“还不是咱们那位‘陆公’引来的?为了争地盘,连祖宗基业都不要了……”
“闭嘴!想掉脑袋吗?”一个老兵低声呵斥,但眼神里同样充满了不安。
突然!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穿透雨幕,从官道两侧的山林深处骤然响起!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发出撼人心魄的咆哮。
“敌袭!列阵!”韩猛肝胆俱裂,嘶声狂吼,猛地拔出腰刀。然而太迟了。
两侧的山坡上,黑压压的骑兵如同铁幕般倾泻而下!战马裹着泥浆,铁蹄踏碎泥水,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当先一员大将,身材魁梧如山,身披玄色重甲,手中一杆碗口粗的镔铁长枪,正是尉迟雄!他面具下的双眼,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陆家的狗崽子们!”尉迟雄的吼声压过风雨,“你尉迟爷爷在此!给我杀!”
铁骑洪流毫无阻碍地撞进了陆家军混乱的队伍。泥浆被践踏得飞溅数尺高,混着鲜血,染红了浑浊的雨水。刀光在晦暗的天色下闪烁,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交击声瞬间取代了雨声,成为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韩猛目眦欲裂,挥刀砍翻一个冲近的骑兵,朝着尉迟雄的方向咆哮:“尉迟雄!你他妈不是在北边吗?!”
尉迟雄一枪洞穿一个试图举盾的校尉,枪杆一抖,尸体如同破麻袋般甩飞,他狂笑回应:“等你家陆公的头落地,老子哪儿都能去!”
韩猛身边的亲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他看着尉迟雄那杆染血的长枪如毒龙般扫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绝望地瞥了一眼吴郡方向,那里的天空似乎被火光映得更红了。完了,全完了。陆公……你究竟惹了什么样的对手?
尉迟雄的长枪撕裂雨幕,带着千钧之力,直刺韩猛面门!韩猛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腰刀横在胸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韩猛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离鞍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身后泥泞的人堆里,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官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冲刷着断裂的兵刃和倒伏的旗帜,也冲刷着尉迟雄重甲上淋漓的血迹。他勒住躁动的战马,长枪斜指吴郡方向燃烧的天空,面甲下传出冰冷的声音:
“收拾战场。传讯主公,路障已清。” 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寒冰,“下一站,该给陆文渊送葬了。”
吴郡方向,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穹,瞬间映亮了尉迟雄铁塔般的身影,也映亮了地上韩猛那柄从中断成两截的腰刀——断口处,一枚小小的、被泥血半掩的陆氏族徽,在电光中闪烁着微弱而绝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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