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西侧,天色尚未破晓,驿馆之内却一片肃杀。
白仞的尸身已停放一夜,尉迟烨带着太医与风彦之赶到时,周围已被锦衣卫包围,竟是由兵部尚书刘昭亲自坐镇。
“靖亲侯。”刘昭淡笑着迎上来,拱手道:“白仞虽乃边将,却毕竟有军籍在身,他骤然暴毙,本官奉旨监督处置。”
尉迟烨未理会他,径直走入内室。
风彦之低声道:“刘昭跟太后向来走得近,此处已被他人先动过。”
尉迟烨点头,站在尸身旁,冷声吩咐:“验尸。”
太医踌躇着看了刘昭一眼,终还是上前查验。
“回靖亲候,死者眼球泛紫、舌根发黑,指甲青紫,口鼻有微血痕……不像急症,倒似中毒。”
尉迟烨寒声一笑:“是‘似’中毒,还是‘确’中毒?”
太医冷汗涔涔,低头叩首:“属下斗胆断言,死者乃服‘朱砂藏骨散’中毒而亡,此毒无色无味,入口即化,仅存微痕。”
刘昭脸色微变,低声斥道:“太医不可妄言!”
尉迟烨却已挥手:“来人,将尸身封存,送大理寺详验,再请御医院两位太医对照验尸。若有谁胆敢动手脚——”
“本侯,先要他的命。”
刘昭脸色青白交替,终究不敢拦阻。
回至大理寺,尉迟烨命人加快对苏贵人案所有关联人的清查。与此同时,林婉儿也已悄然展开了她的布局。
凤仪宫内,楚云山悄声回禀:“娘娘,当年在御苑执勤的五名宫人中,已有三人死于非命,一人疯癫,一人……被赐净身后送去慈宁寺为奴。”
“赐净身?”
林婉儿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年前,太后下令‘清理内廷余孽’,理由冠冕堂皇,却挑的都是与冷宫或苏贵人有关的宫人。”
她眸光冷冽:“这是要斩草除根。”
“那疯癫的那人呢?”
“藏于宫外东胡同,名唤小福子,现由一老妇照顾。”
林婉儿沉吟片刻:“带我去。”
东胡同,屋舍破败,寒风透骨。
当林婉儿踏入那院落,正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宫人正自墙角啃着干草,口中嘟囔不清。
“玉兰开了……贵人怕冷,怕冷……”
她眼神微凝,温声道:“你是小福子?”
那老宫人抬头一望,竟瞬间扑倒在地,抱住她的脚嚎哭:
“娘娘!救命啊!她是冤的!贵人是冤的啊!是太、太后……是太后让人掐了她,是太后说‘苏氏不能活’!”
林婉儿心头一震:“你是亲眼所见?”
小福子却突兀狂笑起来,指天咒骂:“皇宫是地狱,娘娘是鬼!都死了!都该死!”
楚云山皱眉,立刻上前将人拉开。
老妇人叹息:“他疯得不轻,日夜都喊苏贵人的名字,说她在御苑哭,说她不肯走。”
林婉儿垂眸,递出一包银两:“好好照顾他,若有一日真相昭雪,我会亲自为他正名。”
老妇人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林婉儿走出院门时,忽而驻足:“他说,‘贵人怕冷’?”
“苏贵人……死在冷宫最深处,那日落雪三尺,她孤身而亡。”
“可她当年,是畏寒之体。”
她似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楚云山,去查当年苏贵人冷宫所用一切物品,尤其是——”
“她死前,身上穿的那件袍子。”
大理寺内,风彦之带来一个意外消息。
“侯爷,那枚残玉,我们找到了雕工原处。”
“是宫中乾祥斋特供,每年只制十件,一一登记在册。苏贵人那块,原本是太后恩赐。”
尉迟烨眉头骤跳:“太后恩赐?”
“是,当年太后册封贵人,赐‘一等玉佩’,苏氏即在列。而据老匠人供述,苏贵人那块是唯一雕有双梅花纹样的。”
“可惜……她入冷宫后,那块玉从记录中被抹除。”
尉迟烨眼神沉沉:“所以,她死后玉佩不翼而飞……却藏在那太监手中。”
“意味着什么?”
“有人想让她连一件证明身份的物品都不存在。”
夜里,尉迟烨坐在苏贵人旧案卷前,良久未语。
风彦之低声道:“候爷,越查下去,牵扯越大,若真与太后有关……”
“本侯不怕她。”
他抬眼,神色冷硬如冰。
“她能杀我母亲,便能杀我。”
“可她忘了,我不是苏青妍。”
“我是尉迟烨。”
而与此同时,乾清宫外,林婉儿策马而归。
她怀中怀着一块裹布,轻轻展开。
那是一件褪色却干净的旧衣,上头残留着一丝暗香。
她低声喃喃:
“苏贵人,若你真是被冤而死。”
“我替你儿子,讨回这笔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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