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宫苑如同浸泡在一锅浓墨之中,寂静得令人窒息。
毓秀宫内,烛火摇曳。谢芷兰独自坐在妆台前,指尖轻抚着一只素白的玉钗,那是昔年裴言卿亲手所赠。
她将玉钗握在掌中,指节微微发白。
心中的酸涩翻涌,仿佛潮水般将她淹没。
三年前,她奉命远嫁北地,心怀怨恨,临行之际,本以为裴言卿会有所挽留。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也会死心塌地随他生死与共。
可他没有。
他亲手将她送上马车,眼眸冰冷,转身而去,再无一丝留恋。
谢芷兰缓缓闭上眼,眼角,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她喃喃自语:“阿卿……你终究,还是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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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谢芷兰重病卧床。
乾元殿内,裴言卿手执早朝奏折,闻讯后眉头微皱。
沈婉宁立在一侧,面无表情地说道:“听闻昨夜风大,谢姑娘身体孱弱,恐是受了寒。”
裴言卿轻哼一声,似在掩饰什么情绪,随手将奏折放下,道:“传太医去看看。”
沈婉宁眼睫微敛,低声应下。
流霜在她身后,神情微动,似要开口劝说,却被沈婉宁一个眼神止住。
等出了承乾元殿,流霜忍不住道:“娘娘,您就真的放心让圣上去探望她?”
沈婉宁淡淡一笑:“放心,他不会去的。”
流霜一怔。
“裴言卿是什么人?他心硬如铁,即便有旧情,也不会为区区一场小病失了分寸。”沈婉宁目光深远,“况且,如今朝局未稳,他更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的人,而不是一个病怏怏只知流泪的旧人。”
流霜听了,心中方才安稳几分。
可沈婉宁心底,却并非如她表面那般平静。
谢芷兰回宫,本就不是单纯之举。她这场病,是在示弱,也是为了博取同情,争取更多的筹码。
这一招,看似温柔,实则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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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谢芷兰病情稍愈。
这日,正逢春祭,宫中需按例前往景阳坛祭天。
沈婉宁着一袭绣金百凤朝服,仪态庄重,立于最前方。裴言卿与众臣在坛前祈福,百官肃立,气氛隆重而压抑。
就在祭祀结束,沈婉宁随裴言卿回宫途中,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赶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谢姑娘病重昏迷,恐怕……恐怕危在旦夕!”
沈婉宁微微皱眉,袖中指节微紧。
裴言卿站在马车前,闻言身形一动,竟是抬步便要往毓秀宫而去。
“陛下!”沈婉宁声音清冷,拦住了他。
裴言卿转眸,神情微动。
沈婉宁盈盈一礼,道:“陛下,国事为重,后宫之事交由臣妾处理便可,万不可因一人之疾,失了君威。”
裴言卿眸色微敛,沉默片刻,终是收回脚步,道:“好,你去。”
沈婉宁微微颔首,乘凤辇转道毓秀宫。
一路无声,凤辇前行如水波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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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宫内,谢芷兰卧于锦榻之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见沈婉宁到来,宫人们皆跪下迎接。
沈婉宁步入内殿,目光落在榻上之人,眸色复杂而深远。
谢芷兰缓缓睁开眼,看到沈婉宁,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笑意。
“皇后娘娘……来看芷兰了么……”
声音轻飘,仿佛随时要散。
沈婉宁走近,俯身替她理了理被角,低声道:“你太着急了。”
谢芷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艰难地吐出:“阿卿……他,可曾……来过?”
沈婉宁勾唇一笑,温柔而残酷:“陛下公务繁忙,特命本宫前来问候。谢姑娘安心养病,万不可自误。”
谢芷兰眼底一片死灰,泪珠滚滚而下,滚烫得如灼烧心肺。
“呵呵……呵呵呵……”她忽而低笑出声,笑声凄厉刺耳,如同夜枭悲鸣。
沈婉宁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无悲无喜,只剩下冷漠。
“谢芷兰,你当真以为,凭你今日这副模样,还能夺得陛下半分怜悯?”
谢芷兰瞪大了眼,浑身颤抖。
沈婉宁轻轻抚着她的发,语气温柔:“你错在,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谢芷兰。”
“但如今,你什么都不是了。”
谢芷兰咬破了唇,血色渗出,映得整张面容越发凄艳绝望。
沈婉宁起身,衣袍曳地,背影端庄如画。
她淡淡吩咐:“好生照料谢姑娘,若有失误,本宫唯你们是问。”
“是!”宫人们跪伏一地,瑟瑟发抖。
沈婉宁步出毓秀宫,抬头望天,乌云已散,月光如洗,洒在回廊之上,银白一片。
她眼眸中,映着漫天星辰,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淡得几不可察。
一场旧梦,终究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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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毓秀宫中,谢芷兰枕着沾满泪痕的锦被,眼神空洞,喃喃低语:
“沈婉宁……你以为……你赢了么?”
在那黯淡无光的眼底,最后一丝阴狠如火苗般微微燃起。
夜色下,一场更深沉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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