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风动竹影。
养心殿中,檀香袅袅,帘幕低垂。榻上的老皇帝面容憔悴,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在风中消散。
太医们在外屏息以待,皆言皇上病重,恐不过旬日。
殿中一片寂静,直到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稳重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急迫。
“儿臣裴言卿,奉召觐见父皇。”他沉声说道,随即步入殿内,单膝跪地。
榻上的皇帝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依旧深沉威严,却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一分年老之人独有的沉重。
“言卿……你来了。”声音低哑,带着疲倦。
“父皇身体如何?太医可曾……”
“无须多言。”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只留裴言卿一人于殿中。
殿门缓缓闭合,四下清冷。
“朕知道,朕的时间……不多了。”皇帝目光落在床前案上的一封信,“这份遗诏,你替朕拟好。”
裴言卿怔住:“父皇!”
“你是太子,是储君。如今朝堂虽稳,后宫却乱,你即将登基,不可再有旁枝横生。”他闭上眼,“朕这一生,亲信不多,但你,终究是最让朕放心的。”
裴言卿低声道:“儿臣愿为父皇守天下,不负社稷百姓。”
皇帝苦笑一声:“这天下,不是光靠忠心就能守住的。”
他伸手,从枕下取出一道玉简密函,递给裴言卿,“你登基之后,立即召集三位辅政大臣,以此为令,清理朝中暗线。”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缓慢,“沈婉宁,是个聪明女子,惜才、护主,手段果决。”
“但她,太冷了。朕担心,将来若你怜她,宠她,终有一日,她会反噬皇权。”
裴言卿握紧拳头,却并未作声。
皇帝看出他的犹豫,勉强露出一个笑意:“你是太子,不是情郎。”
“若你心中真有她,便要用法度制衡,用帝王之道养之,不可纵其锋芒。”
裴言卿眼眶发热,重重叩首:“儿臣,谨记。”
皇帝轻轻点头,闭上双眼:“退下吧,朕累了。”
他声音愈发低微,仿佛随风而散。
裴言卿起身,临行前看了他最后一眼。那个曾统御九州的男人,如今苍老而孤寂,只剩一口气息,维系着大周的帝国荣光。
**
三日后,皇帝驾崩。
朝野震动,举国哀恸。
讣告传遍四方,百官身穿麻服,皇城内外一片白绫素幔。百花宴因此延期,宫中女眷闭门守丧。
而沈婉宁,跪在御前殿整整一天一夜。
她穿着素缟白衣,额头贴地,脸色苍白,指节磨破,却未曾有一字怨言。
直至暮色沉沉,裴言卿才赶至御前殿,望见她跪在那如雕塑般不动,眉头骤然皱紧。
“婉宁。”他将她扶起,“你何苦如此?”
“这是规矩。”她淡淡道,“皇后之位,是陛下赐予,我应当守孝。”
“可你已跪了一夜。”他眼中满是心疼。
沈婉宁微微仰头,看着他身上新换的朝服,深色玄衣,金线蟒纹,已隐有帝王之势。
“裴言卿,你登基了吗?”
他沉默片刻,点头:“明日清晨,天坛登基。”
沈婉宁抿唇一笑:“从今往后,你是天下共主。”
“可我呢?我是什么?”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含伤。
“你是皇后,是朕的女人,是未来母仪天下的凤主。”
“那你还会爱我吗?”
她这一问,突如其来。
裴言卿一怔,握住她的手:“我从未停止过。”
“那好。”沈婉宁轻声道,“从明日开始,我不再只是那个为了活下去的沈婉宁,我会成为与你并肩的皇后。”
她顿了顿,目光幽深,“但你也记着,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谢皇后。”
“我若坐上那凤位,便要与世间女子证明,女人亦能守天下。”
**
登基大典当日,天坛金光灿灿,钟鼓齐鸣,百官齐拜,新帝登基,改元“承曦”。
而后宫凤位,也随之落定——沈婉宁,正封皇后。
她身着绣金丹凤朝阳袍,凤冠霞帔,端坐于皇后之位,俯瞰万众。
众人抬首仰望,那一刻,她的眉眼沉静如画,却不再柔弱无依。
裴言卿在御座之上,看着她。
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那曾经在他怀中哭泣、在雪夜里颤抖的女子,如今已能与他并肩,共掌江山。
只是,他隐隐有种预感——她的心,早已不再只属于他一人。
也许,从她披上凤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段感情,终究要在权力中搏杀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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