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租住的平房很闷,小霞从被窝里爬出来,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后门。
一股带着腐臭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小霞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小霞找到了房东所说的“公共厕所”。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在转角处死胡同的泥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坑边随意地摆放着几块碎砖,勉强供人下脚。
粪水四处浸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更添几分恶心。
小霞强忍着恶心,摸索着踏上砖块。为了避免尴尬,她按照邻居教的方法,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谁啊?”一个沙哑的女声从茅坑处传出来。
“我,小霞。”
“哦,是小霞啊,你进来吧。”
小霞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另一个黑影蹲在对面,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是邻居王婶。
王婶看到小霞,笑着打招呼:“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这鬼天气,真是闷得人睡不着。”
小霞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上完厕所,她匆匆走了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小英也过来了,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谈起这简陋的厕所。
“虽然我们老家也很穷,”小霞说,“但好歹家家户户都有个独立的厕所,哪像这里,十几户人共用一个,还臭烘烘的。”
小英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刚来的时候也被这厕所吓了一跳。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河湾一大怪,厕所上面没有盖’。这个地方有围墙的厕所都算好的了,至少有个遮挡。”
小霞突然想起白天在酱菜厂看到的厕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别说,跟这比起来,酱菜厂那厕所都算‘高规格’了。”
“可不是嘛,”小英也笑了起来,“好歹有个棚子,不像这儿,露天方便,刮风下雨都遭罪。”
小霞转移了话题:“你说这城里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修个厕所呢?没钱的穷讲究,有钱的却讲究穷,真是搞不懂。”
小英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两人沉默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还是小霞打破了沉默。
“哎,你之前说的河湾十八怪,是哪十八怪啊?我咋记不清了?”
“嘿,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几个。嗯……河湾十八怪,第一怪,厕所上面没有盖……”
“第二怪,河湾的面条像裤带!”
“对对对!第三怪,三只老鼠一麻袋,第四怪,三个蚊子一盘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室内的泥地上留下两道银白色的光斑。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她俩闭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安心。
以前在歌厅的时候,她们总是睡不好,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巨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回响着各种声音,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窥探着她们的不安。
而现在,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她们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安然入睡。
这里是家庭住屋。
老太太的子女都在省城工作安家,平时难得回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他们带着孩子回来,给老屋增添几分热闹的气息。
老太太晚上在她街上的新房子住,那是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楼,是她儿子前年新建的。
这边老屋只有她的老伴一人。
老大爷是青光眼,双眼浑浊,什么都看不见,一般都不出屋,就在朝南的寝室里,整天抱着他的小收音机,骨节粗大的手指摸索着,换着电台听节目。
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慷慨激昂的新闻播报,便是他一天中仅有的娱乐活动。
老太太空了就过来煮饭两人吃,与本地人一样的习惯,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一般在九点左右,晚饭则在下午五点。
河湾人吃饭都不费事,秋冬季节一次做一周的馒头,白胖胖的馒头堆在竹篮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每顿吃饭主要就煮一点汤菜,而且不喜欢吃肉,青菜豆腐便是常菜。
节约的人家更是什么菜都不炒,直接烧一壶开水,馒头加点咸菜或者辣子酱,唏哩呼噜地,就把饭吃了。
小霞知道这些饮食习惯后感叹:难怪,都说河湾人有钱,原来是这么节约来的。
按照昨晚的约定,小英和小霞两人一早就起来了。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压根不想去。
可是能憋多久呢,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干脆还是去酱菜厂上厕所算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瓦屋缝隙,照射在小英和小霞疲惫的脸上。
昨晚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赵哥那凶狠的眼神和警告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悬在她们头顶。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更加焦虑不安。
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我实在忍不住了,去酱菜厂上厕所吧。”
小英也觉得去酱菜厂方便些,“对,上午歌厅没人上班,赵哥他们不会发现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墙边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的斑驳痕迹显得格外阴森。
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熟人,她们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出租屋后面的小巷绕了出去。
狭窄的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
小霞紧紧抓住小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
穿过小巷,眼前是一条车流不息的公路。
为了躲避歌厅那些人的耳目,她们必须尽快穿过这条公路。
小霞紧张地四处张望,一辆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喇叭声震耳欲聋。
“快,冲过去!”小英一把拉住小霞,两人深吸一口气,趁着车流的间隙,快速地冲刺到马路对面。
安全到达对面,她们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
酱菜厂就在不远处,两人加快脚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去酱菜厂的厕所要经过生产车间,车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酱油味。
两人捏着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呼吸。
上完厕所穿过公路回到租住地,简单地洗漱后,找个面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
一切准备妥当,俩人坐上开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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