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卷起的碎盐粒在铁箱表面刮出细密的划痕,张骁蹲下身子,手指抚过青铜链断裂的豁口。九道刻满符咒的锁链散落在地,暗红色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陈青梧举着手电筒贴近箱盖,光束扫过那些细如发丝的纹路——那是一幅用银线绣制的星图,血迹沿着猎户座腰带三星的走向蜿蜒,最终汇聚成两个扭曲的汉字:快逃。
“这箱子里装的不是财宝。”陆子铭的声音从舱门外传来,他拎着个沾满沙粒的帆布包,衣摆还滴着地下河的水,“十七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却用道教符箓和十字架双重封印……你们看这里。”他蹲下身,指腹擦过箱角,露出半枚嵌在青铜里的玉蝉,“汉代葬玉,只有发丘将军才会用的镇尸器。”
张骁的洛阳铲忽然发出嗡鸣,铲头沾着的黑狗血正在结霜。他猛地转身,铲柄横挡在陈青梧身前。甲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月光穿过腐朽的船帆投下斑驳光影,那些被镇魂术压制的幽灵船员幻影正在重新凝聚。
“星图是活的。”陈青梧突然开口,古剑在她手中泛起青芒,“你们看血迹。”
箱中带血的绢帛无风自动,原本凝固的暗红色痕迹竟开始流动,沿着星图轨迹勾勒出新的星座。陆子铭摸出罗盘,磁针疯狂旋转后突然定住,直指大西洋方向。张骁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剑脊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那是搬山道人传承的预警。
“退后!”张骁扯住两人向后翻滚。铁箱轰然炸开,腥臭的血雾喷涌而出,撞上天花板时凝结成冰棱状的结晶。陈青梧的古剑划出一道弧光,剑气扫过之处,血晶碎成齑粉,却在落地时重新聚合成人形。
幽灵船长的幻影在血雾中浮现,他残缺的左手上戴着枚镶红宝石的戒指,宝石内部封着一粒星辰砂。“四百年前我们打开了不该触碰的秘匣。”他的声音带着海螺回响般的空洞,“黑郁金香号不是商船……我们是梵蒂冈派出的掘密者。”
陆子铭突然甩出三枚发丘印,金印在空中组成三角阵型,暂时定住翻涌的血雾。“掘密者?”他眯起眼睛,“1628年,那不正是伽利略被宗教审判的年份?”
船长幻影的瞳孔燃起幽蓝磷火,甲板木纹间渗出咸涩的海水。陈青梧的古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钉住一张从血雾中飘落的羊皮纸。泛黄的纸页上绘着六分仪与星门的结构图,边缘用拉丁文写着:“星空之眼即是深渊之门”。
“所以你们用双重封印……”张骁的青铜剑抵住船长咽喉,剑身裂纹中渗出朱砂色的光,“道教镇魂,基督教驱魔,就为了封住这个?”他踢了踢脚边的铁箱残骸,箱底赫然露出半截刻满楔形文字的金属板。
陈青梧忽然蹲下身,指尖抚过星图某处。猎户座α星的标记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时自动排列成玛雅数字。“这不是警告,是坐标。”她抬头时,发梢沾着的血晶折射出虹光,“有人把星门位置藏在多层加密中,十七世纪荷兰人破译了第一层,但第二层需要……”
船体突然剧烈摇晃。陆子铭的罗盘炸成碎片,磁针穿透他的掌心,却在伤口处凝成发光的星屑。“需要活祭品。”他咬牙撕下衣襟裹住手掌,“这艘船本身就是个祭坛!”
甲板裂缝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手,那些触须由盐晶与血雾构成,缠住陈青梧脚踝的瞬间,她的古剑爆发出耀目清光。张骁的青铜剑突然脱手插入主桅,裂纹中喷涌出的朱砂雾气化作符咒锁链,将三人笼罩其中。
“卸岭镇魂术撑不了太久!”张骁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出残影,“老陆,你的发丘天官印还能用几次?”
陆子铭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把骨灰撒向空中,灰烬触到血雾时燃起苍白的火。“七次。”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但需要有人去启动船首像——那尊海妖雕像的眼睛是阵眼!”
陈青梧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抹在星图绢帛上。原本静止的星座开始旋转,北极星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藏在夹层中的玉璧碎片。“声东击西。”她将古剑抛给张骁,“我去船首,你们拖住这些鬼东西!”
张骁接剑的瞬间,两柄兵器共鸣激发的罡风掀翻了扑来的幽灵船员。陆子铭甩出墨斗线缠住桅杆,线绳上串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寅时三刻,巽位生门!”他吼着抛来半截犀角,“用这个烧了星图!”
血雾中浮现出当年黑郁金香号的惨剧幻影:船员们用弯刀劈砍着从货舱涌出的章鱼触须,大副将六分仪插入自己胸口,星光照在垂死者脸上凝成盐晶……张骁的青铜剑贯穿幻影,剑锋却传来实质的阻力——那些四百年前的亡灵正在实体化。
船首像的独眼射出血红光束,陈青梧贴着腐蚀严重的船舷疾奔,古剑挑飞三只从海水中爬出的盐尸。她怀中的玉璧碎片突然发烫,烫得锁骨处泛起焦痕——那是星图解密的关键。
“青梧,低头!”张骁的吼声从后方传来。她本能地俯身,青铜剑擦着发梢飞过,将扑来的幽灵船长钉在桅杆上。船长幻影发出尖啸,红宝石戒指炸裂,内部的星辰砂化作流光没入玉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