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居民区的路灯熄了，路上没有行人。军区里的车队忙碌，安全区的墙上开着一盏盏灯，直对着缓冲区内。

两边隔得远，是两个世界。

研究院宿舍里乌黑，走廊上脚步声清晰可见。

方循然进门的时候叶言正蹲在地上，面前是点点的食盆，里面盛放着温热的羊奶。

“怎么这么晚还给它喂吃的？”方循然关门换鞋，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蹲着。

他们蹲了会，点点一直没出来。

叶言把视线从碗里挪开，和方循然对视。

“怎么了？”方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叶言看他一会，低下头，声音暗哑，“它回不来了。”

“谁？”

“它回不来了。”

清透的眼泪落到地板上。

“我错了，方循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了。我错了。”叶言轻声呢喃。

他看着眼前的食盆，安静片刻，猛地推开，“啊！”

白色的牛奶四溅，洒了满地。

叶言看着蔓延到指尖的奶液，缓缓蜷缩起，俯趴在地上无力呐喊。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把它还给我，求你了，还给我。”

“呜，把它还给我。”

方循然心痛难以言喻，他不知道叶言经历了什么，但大抵从这些话里猜到了些。

他抱起叶言，把他圈在怀里，无声的陪着他。

“我知道错了，我只想要我的点点，我的点点。”叶言无力的攥着方循然的衣服，放声大哭。

他哭的浑身都在抖。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方循然下意识哄他。

叶言推开他，扯起他的领口冲他愤怒的咆哮，“那是谁的错？你说啊！”

“我不出去是不是就不会有事？是不是啊！”

“你告诉我，是不是啊！”

方循然出乎意料的冷静，“不是，叶言我告诉你，不是。”

“不是你的错，任务给你了你就得去做，我的错，我不应该拒绝你，我带着你出去就不会有事，是我的错。”

叶言脸上还沾着溅上的血，已经干透了，眼泪晕染不开，倔犟的挂在血迹上不肯随意流走，直到腾地方给下一位。

“不是你的错，方循然你总这样。”叶言哭的鼻子眼睛都红透了。

“我想要它回来方循然，我想要它回来。”

“它不只是一只小猫，它是我的点点，我把它从那么一点，一点点养大的。”叶言哽咽着，混乱的比划，“我只有它了，我爸爸不见了，妈妈不见了，哥哥也不见了。”

“我只有它了，我想要它回家，我想要他回家。”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把它还给我，还给我。我的点点，它还那么小，那么小。它都没有一岁，它当时，当时得有多害怕？”

“都是我的错，方循然我以后都听你的，我错了。”

“我只想要它回家。”

方循然上前抱着他，给他擦干净脸。

他擦不干净。

“我帮你带它回家，我帮你。”方循然低头亲他眼睛，“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它就回家了。”

方循然把叶言哄睡了，给他擦干净脸。

叶言的黑盒子没拿出来，方循然抱着他在卧室门口，转身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等我。”他在叶言眼尾落下一吻，雷厉风行的走了。

0376小队处——

方循然一脚踢开门，他们都还没睡。

“你是谁？做什么？”高成彦还没换下衣服，身上队长的标识明显。

方循然看向他，几步上前提起他，“你们在哪里出任务？带我去。”

“滚，你以为你是谁？”高成彦暴起，和他扭打在一起。

南浔的室友认识他，连忙制止，“高队，这是0313的队长。他是那个，今天那个研究员的对象。”

其他几人一哄而上，开始拉偏架。

方循然力气大，但也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挨了几下。

他不管不顾，一把提起高成彦把他摁到墙上，嘴角不知何时流了血，“坐标，给我。”

“你疯了？私自外出是要停职查处的。”高成彦虽对他突然闯进不满，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给我坐标。”

高成彦和他僵持，在他的视线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坐标。

方循然转身就走。

“喂，你没有通令没有车怎么出去？”高成彦在身后高声问。

方循然充耳不闻。

安全区大门晚上时查的更严格了，墙上的巡防翻倍。方循然凝神，看准时机，迅速上了一辆刚要启动的车。

车上还有人，他看见方循然一惊，下意识要喊人。

方循然一上车就捂着他的口鼻，往他嘴上贴胶布。

“嘘，安静。这里再过三十分钟会来巡逻，他们会放了你的。”方循然捆住他的手脚，把人抛下车。

“唔！”那个人瞪着方循然，在地上蹬着腿。

方循然绑的严实，绳子缠到了小腿上。

他开车，直直往安全区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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