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风又大了,卷着沙粒打在石壁上,像是某种催促。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洞壁突然渗出暗红雾气,像被揉碎的血纱裹住视野。
我伸手去抓明霜的冰袖,指尖却触到一片虚无——方才还在身侧的两人,此刻已消失不见。
"阿白?"明璃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股异样的绵软。
我转头时,她正倚在青竹旁,发间金步摇轻颤,眼尾却凝着泪:"你说过要陪我看尽三千世界的花,可如今...你看她。"她抬手指向竹影深处。
我顺着望去,心口猛地抽痛——那是我自己,正握着个陌生女子的手。
女子眉眼与明璃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温顺,我替她别上发簪的动作熟稔得像是刻进骨血,袖口还沾着新染的丹香。"璃儿,"幻境里的"我"抬头笑,"你总说我总往丹房钻,如今有阿柔替我试药,咱们就能多去游湖了。"
"不。"我喉咙发紧,混沌钥匙在胸口灼得生疼。
明璃的魂火开始扭曲,原本鲜艳的唇色褪成灰白:"你看,你根本不需要我这残魂。"她一步步后退,竹影在她身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我早该知道...连我自己都留不住的魂魄,凭什么奢望你..."
"够了!"我吼出声,却发现声音在雾里散成碎片。
右边突然传来冰裂声,明霜的惊呼混着苍老的叹息:"霜儿,你跟这墨白纠缠什么?"
我转头,看见冰崖之巅。
明霜跪在雪地里,冰簪掉在脚边,对面立着个白眉老者。
那是她的师尊,我在冰渊古籍里见过画像——三年前为护她引雷渡劫,最后化作冰渣的那位。"你资质绝佳,本可冲击太素之境,"老者的声音像碎冰刮过耳膜,"可你偏要守着个随时会爆体而亡的绝脉废人。
他的至尊骨?
不过是催命符!
等他炼化完毕,便是你眼睁睁看他魂飞魄散的日子!"
明霜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师尊...我答应过他,要陪他走到最后。"
"那你就看着!"老者抬手,冰崖下浮现出我咳血的画面。
我跪在血污里,至尊骨的金光正从骨髓里一丝丝抽离,绝脉如毒蛇般啃噬经脉,喉间涌出的血沫里还混着破碎的丹丸——那是我前夜刚炼好的续脉丹,此刻正碎成黑渣。
"阿白!"明霜扑过来,却穿进我的身体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跪了,双手撑着地面,掌心全是冷汗。
幻境里的"我"抬起头,眼睛是空洞的灰:"别挣扎了,你早该知道。
至尊骨是偷来的命,天道不会容你。
等明家姐妹看清你的废柴本质,你连给她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住口!"我攥紧魂灯,灯芯突然爆出三寸金焰。
光晕扫过明璃的幻境时,她身后的青竹突然扭曲成血藤,那个"我"的脸也裂开,露出底下血魔特有的尖牙;扫过明霜的冰崖,师尊的法袍下竟渗出黑血,他抬手时我看清了——那根本不是渡劫留下的伤痕,是魔纹!
"这不是真的!"我吼着冲过去,魂灯金焰劈在血雾上,炸出刺耳鸣响。
明霜浑身一震,冰簪重新浮现在掌心,冰锥"唰"地穿透师尊的胸膛——老者惨叫着化作黑雾,露出背后悬浮的血玉牌;明璃的魂火"轰"地燃成金色,她指尖掐诀,魂体突然实质化,指甲深深扎进"我"的后颈,那具假身体立刻崩成血珠。
血雾疯狂翻涌,石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执念越重,镜像越真。
你们...破了?"
我扶起明霜,她脸上还挂着泪,冰袖却已裹住我发颤的手;明璃扑进我怀里,魂火烫得我心口发疼,却比任何体温都真实。"是仙魔的手段,"我捏紧魂灯,灯芯上的金焰正舔着血雾里若隐若现的魔纹,"他们故意放大我们的恐惧,想让我们自乱道心。"
洞壁突然震了震,石灵的身影从石壁里显出来。
他眼眶里的幽蓝火焰暗了又亮,石质手掌摊开,掌心躺着块泛着血光的青铜拓片:"你们通过了。
这是仙魔碑的完整拓印,当年太素大能刻下的真相。
但三百年前血魔潜入,用'蚀心焰'污染了它。"
"需要三种真火净化。"明霜接过话,她冰眸里映着拓片上的血纹,"石前辈说过的,对吧?"
石灵点头:"离火、玄冰、太初。
离火在洞府外围的炎狱深渊,玄冰藏在极北冰渊——"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魂灯,"至于太初...或许你已握在手里。"
我低头,魂灯的金焰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银白,灯芯上流转着混沌钥匙的纹路。
拓片突然发烫,我展开随拓片落下的羊皮卷轴,最后一页浮起血字:"真相会啃噬道心,若无法承受...切勿继续。"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卷着血腥气撞在石壁上。
明璃的魂火蹭了蹭我耳垂:"阿白,我们接下来..."
"去炎狱深渊。"我合上卷轴,指尖划过"离火"二字,"先取第一簇真火。"
明霜的冰簪泛起冷光,她望着洞外翻涌的血云,轻声道:"我总觉得...仙魔两界的动静,远不止这块拓片。"
石灵的身影开始消散,他最后说的话混在风声里:"记住,太素锁的秘密...比你们想象的更沉重。"
我握紧拓片,能感觉到血污下有微弱的震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
洞外传来野兽的嘶吼,混着若有若无的魔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撕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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