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走走停停，时不时举起望远镜朝试验田方向张望，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寻找有用的废铁。但他观察的角度非常刁钻，每一次停顿都恰好避开了王磊精神扫描最密集的区域，仿佛能预知一般。他绕开那些明显是陷阱或污染严重的地带，选择了一条相对安全、视野又好的路线，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终于，在距离试验田核心区边缘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这里有一片相对开阔的焦土，视野很好，能清晰地看到那片被巨大藤蔓笼罩的区域。老金放下望远镜，双手拢在袖子里，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扫视着藤蔓花苞、地面上残留的加工痕迹（虽然被掩盖，但瞒不过有心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净化土豆的奇异香气。他的鼻子还微微抽动了两下。

“出来吧，小子们。”老金的声音不高，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空气，传入了藤蔓花苞的阴影之中，“躲猫猫没意思。老头子我眼神不好，但鼻子还算灵。这味道…啧啧，新品种的变异块茎？还能祛除污染气息？好东西啊。”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拉家常，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隐藏的众人心头剧震！他竟然连土豆能祛除污染都闻出来了？！

袁方知道藏不住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且拥有某种特殊的感知能力，普通的伪装瞒不过他。他深吸一口气，从藤蔓后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林涛和龙飞也一左一右，如同护卫般出现在袁方两侧，眼神警惕地盯着老金。

“金老。”袁方走到距离老金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声音平静，“您老好兴致，跑到这污染区边缘散步？”

“呵呵，人老了，骨头缝里都透着锈味，就喜欢闻闻新鲜东西。”老金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袁方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林涛明显刚愈合的伤口和龙飞身上残留的战斗气息上停留了片刻，“看来你们这‘新家’，不太平啊。昨天晚上的动静，还有今天早上那阵绿光…啧啧，可把不少‘邻居’吓得不轻。”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老头子我胆子大，好奇心也重。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疙瘩，值得毒蝮那个阴险的家伙派‘蝮牙’亲自跑一趟，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最后人还没回去。”

最后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林涛和龙飞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中杀意一闪而逝！袁方的心也是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金老说笑了。”袁方语气淡然，“我们几个刚来基地不久，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宝贝。至于什么毒蝮、蝮牙，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昨晚是遭遇了厉害的变异兽，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哦？是吗？”老金似笑非笑，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卷（用某种变异植物的叶子卷成），却没有点燃，只是在鼻子下嗅着，“变异兽…能把一个经验丰富的精英杀手无声无息地‘留’在锈河下游？能把‘鬣狗’张金牙黑吃黑的算盘打得稀碎？还能引来‘血泥掘进者’这种平时只在地下钻的玩意儿？”

他每说一句，袁方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这老头的情报能力，简直恐怖！他不仅知道蝮牙失踪，还知道黑市交易的内情，甚至连血泥掘进者的出现都一清二楚！基地官方的情报网？还是他个人那深不可测的灰色人脉？

“老头子我呢，就是个看仓库的。”老金把玩着烟卷，语气依旧平淡，“上面那些大人物打生打死，跟我关系不大。我关心的，是仓库里的东西够不够数，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好玩意儿能丰富一下我那点可怜的收藏。”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袁方，贪婪之色不再掩饰：“你们这地方，不错。这大藤蔓，有意思。那能祛除污染的块茎…更是好东西！比仓库里那些掺了沙子的营养膏强一万倍！”

他向前踱了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诱惑和威胁并存的意味：“毒蝮丢了人，丢了东西，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张金牙吃了亏，也憋着火。你们这点人，这点家当，守得住吗？就算守得住一时，能守得住源源不断的麻烦吗？”

袁方沉默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老金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戳中要害。他们现在就像抱着金砖走在闹市区的孩童。

“金老有什么高见？”袁方沉声问道。

“高见谈不上。”老金嘿嘿一笑，露出狐狸般的表情，“老头子我人微言轻，但在仓库这一亩三分地，说话还算管点用。C区7号试验田…这片地方，本来就是划归仓库管理范围边缘的废弃地，理论上，属于仓库的‘外围资产’。”

他搓了搓手指：“只要老头子我在仓库的资产登记簿上，给这片地方挂个号，备注上‘发现低价值变异植物群落，由仓库临时工（比如你们）负责看管维护’…那这里，就暂时算是‘官方’的地盘了。毒蝮也好，张金牙也好，想动官方的‘资产’，总得掂量掂量，走点程序吧？至少，明面上不敢直接打进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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