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贴上肌肤。不是石床的寒,而是金属锁链的冰凉与禁锢的绝望。尹妙猛地睁开眼,意识如同从万载冰窟中挣扎浮起,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撕裂般的剧痛。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丹鼎峰静室。但此刻,这方狭小的空间却被肃杀的气息彻底冻结。空气沉重粘稠,弥漫着戒律堂特有的、混合着檀香与铁锈的冰冷味道。数道高大如铁塔般的黑色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恶鬼,沉默地矗立在静室角落,玄黑铁衣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锁定着她。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迫,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生机。
而最刺骨的寒意,来自床边。
冷锋长老就站在那里。他并未靠近,只是负手而立,身形笔挺如标枪。那张刻板如岩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冰冷、锐利、毫无温度,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穿透了她所有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他的目光焦点,并非她的脸,而是她腰间衣襟之下,那枚正散发着微弱暖意、却隐隐透出不安悸动的归源灵佩!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尹妙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在死寂中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冰冷的锁链缠绕着手腕脚踝,那金属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最后的温度。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经脉中残余的雷霆麻痹与阴寒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那刚刚经历的归墟星盘崩毁、锈茧湮灭的恐怖景象,父母在断魂崖上绝望抵抗、最终坠落的血色记忆碎片,以及最后那跨越虚空而来的、如同九幽深渊凝视般的贪婪意念……这一切如同狂暴的飓风,在她刚刚回归的识海中疯狂肆虐,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彻底撕碎!
【警告!宿主意识遭受多重精神冲击!心魔劫残余波动未平!】
【警告!归源灵佩遭受高阶未知力量锁定!防护力场持续衰减!】
【警告!戒律堂玄铁锁灵链激活!灵力禁锢99.8%!肉身行动力受限97%!】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催命的符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烁。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被禁锢,被锁定,灵力被封,身体虚弱……面对冷锋这等深不可测的戒律堂长老,她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冷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惨白的脸、微微颤抖的身体,尤其是腰间玉佩的位置反复扫视。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那沉默,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窒息。尹妙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强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灵识力量,如同无形的蛛网,正从冷锋身上弥漫开来,试图穿透归源灵佩那微弱的防护力场,探查其核心的秘密!
冷汗,瞬间浸透了尹妙单薄的里衣。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喉间的呜咽。不能慌!绝不能慌!她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维聚焦——父母的血仇,玉佩的秘密,灰雾人的威胁……这一切都比眼前的禁锢更重要!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断魂崖下的玉佩!必须揪出那个隐藏在灰雾中的凶手!
然而,现实是如此冰冷而残酷。如何破局?灵力被封,身体虚弱,唯一的倚仗玉佩也岌岌可危!就在她心神紧绷到极限,几乎要被这绝望的重压碾碎之时——
“冷长老。”
一个清冷、平静、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静室那扇厚重的石门,不知何时已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陆明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外门弟子服,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只是寻常风景。他手中那副黑檀木算盘安静地躺着,算珠温润,在室内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内敛的光泽。
他的出现,如同在凝固的冰湖中投入一颗石子。静立如铁塔的戒律堂铁卫们,气息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被惊扰的毒蛇,锁链摩擦声轻微响起。冷锋长老那如同万年寒冰的目光,终于从尹妙腰间移开,缓缓转向门口。他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冰层下暗流的审视与警惕。
“陆明渊。” 冷锋的声音如同两块冰在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此地乃戒律堂执法重地。你擅闯静室,意欲何为?”
陆明渊并未踏入静室,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尹妙惨白的脸和她身上的锁链,最后落回冷锋身上:“弟子受赵守拙长老所托,前来询问尹师妹伤势恢复情况,以及…那枚雷纹丹的后续处置。”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关切,也听不出任何破绽。
“伤势?处置?” 冷锋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充满讥诮的弧度,“此女身怀异宝,气息诡谲,引动丹劫,更与地牢魔气异动、乃至断魂崖旧事似有关联!其本身,便是戒律堂首要审查之‘物’!何来伤势可言?至于那丹…”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刺向尹妙,“恐亦非吉物!待查明其根源,自有定夺!不劳赵长老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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