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药园,坐落于主峰侧翼一片向阳的巨大缓坡上。层叠的梯田沿着山势铺展,被无形的阵法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域。有的区域灵气氤氲,灵植繁茂,流光溢彩;有的区域则灵气稀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衰败气息,其上种植的草药也显得蔫黄无力。
尹妙背着一个小小的、半旧的藤编背篓,里面装着分发给杂役弟子的简陋工具——一把小药锄,一柄竹片刮刀,还有一个磨得光滑的木水瓢。她站在分配给自己的那块药田边缘,清晨微凉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刚刚踏入仙门的那点激动瞬间冷却,沉甸甸的现实压了上来。
这与其说是药田,不如说是一片被遗忘的荒坡。面积不小,但土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板结得厉害,几株半死不活的“凝露草”叶片卷曲发黄,零星点缀在杂草丛中,蔫头耷脑,毫无灵植应有的生机。空气里弥漫的灵气稀薄得可怜,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般的沉闷气味,让她微微蹙眉。这就是“枯竭灵田”?难怪没人愿意打理。
“每月需照管此田,产出十斤合格‘凝露草’叶,不得有误。”负责分配任务的管事弟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另外,每日辰时前,需去磨坊完成十斤灵米研磨。这是你的身份木牌,凭此领取月例和任务所需。”
他将一块粗糙的木牌丢给尹妙,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药”字和一个编号。木牌入手微沉,带着新木的毛刺感,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是,弟子明白。”尹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苦涩,恭敬应下。她早已做好吃苦的准备,但眼前这块地的贫瘠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十斤合格的凝露草叶?以目前这田里几株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是天方夜谭。还有每日十斤的灵米研磨……她仿佛已经听到了石磨那单调沉重的呜咽声。
任务开始。磨坊在药园下方一处溪流旁。巨大的石磨沉重冰冷,尹妙需要将整袋的灵米倒入磨盘上方的石斗,然后推动沉重的磨杆,一圈,又一圈。粗糙的木杆摩擦着掌心薄茧,很快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沉重的石磨转动起来极其费力,每一圈都需要她调动全身的力量,锻体五层的气力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尘土里。单调的碾磨声,米粒碎裂的沙沙声,混合着她粗重的喘息,构成了枯燥而疲惫的乐章。
【功德值-1(重复性劳作,身心俱疲)】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响起。
尹妙咬紧牙关,忽略掌心的刺痛和系统的“嘲讽”,强迫自己专注于每一次推动。她尝试着将丹田那丝微弱的火元之力流转至手臂,希望能减轻负担。然而,火元之力炽热而活跃,用于精细控火尚可,对这种纯粹的力量消耗收效甚微,反而因为分心控制,更添了几分精神上的疲惫。
一个时辰后,十斤灵米终于研磨完成。尹妙看着雪白细腻的灵米粉,成就感微乎其微,更多的是虚脱般的疲惫。她的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掌心被磨得通红,隐隐有血丝渗出。这点粉末,在庞大的青云门消耗中,如同沧海一粟。而她,只是无数底层杂役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药田,阳光已经有些毒辣。望着那片灰败的土地,尹妙的心沉甸甸的。凝露草喜阴凉湿润,耐贫瘠,但眼前这环境也太过分了。她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板结的土壤,坚硬得如同石块。她尝试着运转那微弱的【基础药理感知】,去感受土壤和凝露草的状态。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而混乱:土壤中充满了惰性、衰败的气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力,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令人不适的“锈蚀”感?凝露草本身的生命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根系在贫瘠的土壤中艰难求生。
怎么办?按部就班地浇水除草,肯定达不到要求。坐以待毙,等着被赶出山门?绝不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现代的知识碎片在脑海中碰撞。土壤板结?需要增加有机质,改善结构!腐殖质!堆肥!她猛地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见过的堆肥坑。枯枝落叶、杂草、厨余垃圾……在微生物作用下分解成肥沃的腐殖土!
希望的火苗重新点燃。她立刻行动起来。药园边缘杂草丛生,枯枝败叶随处可见。她挥舞着小药锄,不顾手臂的酸痛,开始清理田埂和角落的杂草、枯枝,将它们聚拢在药田一角。没有专门的堆肥坑,她就地挖了一个浅坑。没有厨余垃圾?她想起磨坊丢弃的灵米糠壳!那也是极好的材料!
接下来的日子,尹妙的生活被切割成了三块:
* **辰时前:** 磨坊的沉重劳作,伴随着石磨的呜咽和掌心的刺痛。
* **上午:** 在枯竭药田里,如同老农般弓着腰,拔除那些生命力比凝露草还旺盛的杂草,收集一切能找到的枯枝败叶、米糠,小心翼翼地堆在浅坑里,定期翻动,期待着它们早日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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