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镇(如今已是百姓口中的“游仙镇”)那淳朴的民风与真挚的愿力,如同一股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弟子们初涉“红尘试炼”时的些许迷茫与不适。尤其是秋燕和张凌,在“医”与“算”的巧妙配合下,亲身体验到了“医心”之道的玄妙,也感受到了那份来自寻常百姓最真挚的愿力回馈。这让他们对师父这番看似“不务正业”的安排,更多了几分理解与……跃跃欲试。
带着这份略显膨胀的自信,我们辞别了游仙镇的父老乡亲,继续向着川中腹地进发。下一站,我们选择了更为繁华的府城——遂宁。
遂宁府,地处涪江中游,水陆交通便利,商贾云集,自古便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也是川中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城池规模远非柳溪镇可比,城内人口稠密,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其繁华程度,几乎不亚于成都府。
“师父,这遂宁府看起来好气派啊!比柳溪镇大多了!”秋燕站在遂宁府高大巍峨的城门楼下,仰望着那古朴的城墙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好奇,“这里的人肯定更多,我们的‘神仙摊’,生意一定会更火爆!到时候,愿力肯定也收得更多!”她拉着我的衣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大展拳脚”的无限期待。
张凌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期待的眼神。在柳溪镇的成功,让他对这种“不拔剑也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认同感。他觉得,若是能凭着师父教的“本事”,让那些愁眉苦脸的人重新展露笑容,似乎……也挺有成就感的,比单纯的练剑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看着两个弟子那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却也提醒道:“遂宁府不同于柳溪镇。此地龙蛇混杂,人心更为复杂。我等行事,当更加小心谨慎,切不可因一时之顺利而骄傲轻敌。”
“知道啦,师父!”秋燕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您就瞧好吧!我们有了柳溪镇的经验,保证比上次还顺利!”
我们依旧寻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只是这一次,秋燕和张凌似乎都有些迫不及不及,安顿好行囊之后,便主动请缨,要去“收集情报”,显然是想将柳溪镇的成功经验,在这座更大的府城里复制一番。
我见他们兴致勃勃,便也由着他们去了,只是再三叮嘱,务必小心,莫要惹是生非,凡事多看多听,少说少动。
然而,这一次,“情报收集”工作,似乎从一开始便不太顺利。
秋燕本想故技重施,去茶馆酒肆与那些妇人孩童套近乎。却不想,遂宁府的妇人们,比柳溪镇的要精明和警惕得多。她们见秋燕一个外乡来的小丫头,东问西问,打探各家隐私,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言语间也多有敷衍,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直接便将她赶了出来,还骂她是“不知哪里来的小乞丐婆”。秋燕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碰了一鼻子灰,气鼓鼓地跑了回来,向我大吐苦水,眼圈都有些红了。
张凌那边,也同样不顺利。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想去码头货栈听那些力夫脚行谈天说地。却不想,遂宁府的码头,早已被几个实力强大的漕帮所控制,外人根本难以靠近。他刚在码头附近转悠了片刻,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帮众盯上,盘问了半天,若非他机灵,谎称是来寻亲的乡下小子,恐怕就要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扔进涪江喂鱼了。
两个弟子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客栈,脸上写满了挫败。
“师父……这遂宁府的人,也太……太不友善了吧?”秋燕嘟着小嘴,委屈地说道,“一个个跟防贼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看着他们,并未安慰,只是淡淡道:“这便是红尘的真实。并非所有地方都如柳溪镇那般淳朴好客。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亦是你们需要学习的一课。”
我顿了顿,继续道:“情报收集不利,并非全是你们的过错。遂宁府鱼龙混杂,本地势力盘根错-节,外人想要轻易探得虚实,本就不易。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明日,我们依旧去城隍庙附近摆摊。记住,此次不求‘精准’,只求‘结缘’。莫要再刻意打探,只需静心观察,随缘而动。”
第二日,我们师徒三人,再次来到了城隍庙前那片热闹的广场。只是这一次,我们的心态,都比在柳溪镇时沉静了许多。
我们刚把那面歪歪扭扭的幡子插好,还没等坐稳,便有几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那是七八个身着短打、腰挎朴刀、流里流气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脖子上露着狰狞狼头刺青的壮汉。他们一摇三晃地走到我们的摊位前,将我和张凌围在中间,那壮汉用手中的朴刀刀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们那面写着“知天命,解迷津”的幡子,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喂!我说这外乡来的道士,还有这小毛孩子,你们知道这遂宁府的规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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