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划破魔渊那血色天穹,拖曳着一道黯淡的三色流光,疾驰着逃离那片吞噬了两位前辈英魂的熔岩地狱。舟内,死寂如坟。每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目光呆滞地凝望飞速掠过的魔渊景象——扭曲的荒原、狰狞的岩石,宛如末日。耳边,熔岩的咆哮与吕怀阳前辈那坦荡的最后长笑,依旧如刀般刺痛心扉。
星舟落地,我瘫坐在荒野的一个角落,背靠冰冷的石壁,胸口似压着万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经脉隐隐作痛,但更沉重的,是心底那无法言喻的悲恸与自责。
吕怀阳前辈,那位豪爽仗义、嫉恶如仇的全真高人,为了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毅然化身青木,镇压熔岩,最终魂飞魄散。
张松峰前辈,那位稳重正直、曾赠我灵石的昆仑长者,为让我夺得龙鳞,不惜以元婴之躯硬撼魔蟒,断剑喋血,生死未卜。
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就在我眼前,为了守护正道希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如毒蛇噬心。
“是我太弱了……”我低声呢喃,拳头紧攥,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渗出,可这点疼痛与心底的绞痛相比,微不足道。如果我能早些突破元婴,若能更完美地掌控三元之力,若能更早识破光明教的阴谋……这一切,是否会有不同?
“林兄,莫要自责。”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是李玄风。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的血纹黯淡无光,伤势极重,但眼神清明如星。他凝视着我,缓缓道:“吕前辈和家师的选择,是他们的道,也是他们的荣耀。我们活着的人,不该沉溺悲伤,而应继承他们的遗志,将这条路走下去。”
他的话如一记重锤,敲醒我沉沦的心。是啊,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沉湎于自责,只会辜负前辈们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坚定:“李兄说得对。我们要活下去,变得更强,为前辈们报仇,彻底铲除光明教!”
周丝纬缓缓睁开眼。他强行动用禁术,根基受损,气息微弱,连说话都吃力,但眼神透着不屈的火焰:“林道长……昆仑与全真之义,青城永铭于心。此仇,必报!”
志诚大师低声诵着佛号,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他怀中的慧明依旧昏迷,但脸色比在佛塔时稍有好转,呼吸也平稳了些。
唯有白芷,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倚在光舟一侧,摆弄着药篓中的草药,仿佛外界一切与她无关。然而,当她的目光偶尔扫过我手中的龙鳞时,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好奇、忌惮,甚至……一丝怀念?
我心头疑云更重,但此刻无力深究。
我们决定继续向魔渊祭坛方向进发,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不大,三面环山,谷底一条清澈溪流散发微弱灵气,谷中奇异的幽光苔藓和蕨类植物将此处映照得如梦似幻。
“就在此休整。”我收起星舟,强撑着站稳,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哥哥!”白泽从袖中钻出,化作人形扶住我,小脸上满是焦急。
“我没事。”我摆手,靠着岩石坐下,服下疗伤丹药,运转《周天星辰诀》调息。其他人也各自寻地疗伤。李玄风闭目入定,压制秘术反噬;周丝纬服药后脸色稍缓;志诚大师守在慧明身旁,取出加持佛珠助其恢复。
白芷却独自走到溪边,蹲下观察水中的奇异游鱼,偶尔捞起幽光苔藓放入药篓,对我们的伤势似乎漠不关心。
山谷陷入寂静,只剩溪水潺潺与沉重的呼吸声。
我闭目内视,检查伤势。经脉多处受损,灵力仅恢复三成,金丹光芒黯淡,识海动荡。强融三元之力虽威力惊人,但后遗症严重。《周天星辰诀》果真非一蹴而就,需循序渐进,否则反噬难挡。幸好白玉体恢复力惊人,配合丹药,伤势缓缓好转。
一个时辰后,我灵力恢复五成,胸闷稍减。睁眼时,李玄风和周丝纬仍在入定,志诚大师神色忧虑地守着慧明。白芷不知何时回到我们身边,靠着一棵幽光怪树闭目养神。
我走到溪边,取出从熔岩狱中得来的龙鳞。鳞片温热,暗金色泽,隐现符文,散发古老磅礴的气息,其中一片还残留张松峰前辈的气息。我尝试探入神识,瞬间,一股浩瀚龙威反弹而来,震得我识海刺痛!
“好强的龙威!”我骇然收神。这绝非普通蛟龙鳞片,其气息甚至超越白鹿洞天的白鹿灵气!难道真是上古真龙之鳞?光明教费尽心机血祭,是否为这些鳞片?它们与被“黑风”夺走的龙珠又有何关联?
正疑惑间,白芷悄然走近,盯着龙鳞,眼神闪烁,忽道:“这东西……像我很久以前一个老朋友身上的。”
我猛地看向她,心头剧震:“白芷姑娘,你认识这鳞片的主人?”
她似觉失言,连忙摆手,干笑道:“哎呀,记错了!看着像我家以前养的大鲤鱼鳞片,哈哈……”她想蒙混过关,但我岂会信她?
白芷的秘密太多!轻易拿出解毒灵叶,对魔渊的熟悉,再到此刻对龙鳞的反应……她绝非普通采药女!
我盯着她,沉声道:“白芷姑娘,我们生死与共,你还不肯坦诚?你究竟是谁?为何在魔渊?与光明教、龙鳞有何关联?”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李玄风和周丝纬被惊醒,目光齐聚白芷。志诚大师也停下诵经,凝视她。
白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换上复杂的神色。她沉默许久,似在挣扎,最终轻叹一声,抬头看向我们,一字一句道:
“罢了,事到如今,瞒着也没意义。我非采药女。我的真名你们或许不知,但我的另一个身份,你们应不陌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
“我乃上古药神一脉,最后的传人。而这魔渊,与我药神一脉,有着难以割舍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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