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我站在一处低矮的土丘上，北方的天际，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那里就是魔渊的方向，一股沉甸甸的压迫感，隔着这么远，依旧让我胸口发闷。

“清扬，他们到了！”

吕怀阳前辈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猛地抬头，只见远处山谷口的警戒光幕微微一颤，一道青灰身影走了进来。他身披八卦道袍，腰悬七星法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地上，又像是踏在人的心跳上。

是张天师。

他身后跟着一队人，个个气势不凡。我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天师！”我迎上前，抱拳行礼。连日奔波，嗓子干得冒烟。

张天师的目光在我俩身上扫过，微微点头，声音低沉有力：“怀阳，清扬，辛苦了。”他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让人心安。

我的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队伍。白马寺的志诚大师，青城派的周丝纬……还有一个，让我心头一跳。

那是一张俊俏却又带着几分孤傲的脸，手握一柄青铜长剑，剑穗在风中轻轻摆动。金丹后期，气息沉稳内敛。

是李玄风！

吕前辈在我耳边低语：“昆仑派的李玄风，张松峰的徒弟，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我心里一阵翻腾。何止是翘楚，那是我一同闯过核心祭坛、共过患难的兄弟！

“天师，各位前辈，”我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激动压下，“我与吕前辈在荒野遭遇了光明教护法莫玄。”我将荒野一战的细节快速说了一遍，那诡异的黑旗和笛音，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金丹后期，手段阴毒，我怀疑，光明教的大阴谋，就藏在魔渊里。”

吕怀-阳接口道：“锦衣卫的符文箭矢与莫玄的黑旗气息相近，严党与光明教勾结，已是板上钉钉。魔渊若不查清，后患无穷。”

张天师听罢，眉头紧锁，腰间的七星剑嗡嗡作响。半晌，他才抬头，目光如炬：“魔渊非同小可。光明教盗走龙珠，意图解封上古邪魔。此地，便是当年的封印之地。”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既如此，”我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天师，各位前辈，我辈青年修士，愿为先锋，探一探这魔渊的虚实！”

张天师的目光在我脸上一顿，点了点头：“你的白玉体，或许正是破局之机。”

“好！”吕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此行既是除魔，也是你的证道！”

“那就尽快定策。”张天师挥手，众人围拢过来，“明日清晨，集结北上，直探魔渊。怀阳率全真弟子为先锋；清扬，你与李玄风一组，负责探路。”

我与李玄风……我心中一动，看向他。

一枚冰凉的灵石被塞进我手里。李玄风走到我面前，拱了拱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林兄，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我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李兄！想死我了！当年破核心祭坛的事，还跟昨天一样！”

我松开他，捶了他一拳：“行啊你，都金丹后期了！”

“你也不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一笑，“当初可还没入金丹呢。”

夜里，我俩找了块空地，靠着土丘坐下，把这几年的经历都说了一遍。他说得简单，回山后，师门给了几块千年灵石，助他一举突破。我却听出了昆仑派对他的重视和栽培。

“哥哥，”白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兴奋，“明天要打架了吗？我闻到血味儿了。”

我轻笑一声，在心里回他：“别闹，好好养伤。明天，先看我收拾他们。”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联盟便已整装出发。

荒野越走越荒凉，地面龟裂，枯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里的腥气越来越重。

约莫三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山洞。洞口宽约二十余丈，垂挂着枯藤，缭绕着雾气。诡异的是，一路上连个光明教的岗哨都没碰见。

“前辈，到了。”我压低了声音。

张天师挥手止步，一道符箓化作清风，吹散了洞口的雾气。

洞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地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幽光。

“天师，里面没人，也没路。会不会有机关？”

“进去看看。”张天师沉声道。

众人鱼贯而入。李玄风皱着眉：“莫非是某种阵法？”

张天师走近，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符文：“这些符文，古老异常。”

我心头一动，也蹲下身。我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符文，没有反应。我又试着注入了一丝星力。

突然，我脚下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眼的金光！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地底涌出，整个山洞剧烈地晃动起来！

“不好！退后！”张天师大喝。

但已经晚了。地上的符文像一个高速旋转的八卦图，金光将我们所有人笼罩。我只觉得身体像是要被撕裂开来，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

“啊——！”

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然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下一刻，脚下踩到了坚硬的岩石。我猛地睁开眼。

天空，是血红色的。大地，是一片猩红。远处的山峦扭曲起伏，像蛰伏的凶兽。

我转过头，李玄风就在我身边，踉跄着站稳，剑已出鞘。其他人呢？张天师、吕前辈他们呢？

我试着激发传音符，符纸在我手中“噗”的一声，化为了灰烬。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们被分散了。

“李兄，”我握紧了青锋剑，声音有些干涩，“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充满凶险的土地：“林兄，走吧。龙珠，还在等着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这片赤红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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