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府门口那个光秃秃的大洞,成了苏小棠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比执法堂长老的秃顶还要刺眼。冷风呼呼往里灌,吹得角落里的破蒲团瑟瑟发抖,也吹得苏小棠裹在兽皮里,对着怀里安静如鸡的保温杯碎碎念。
“杯兄啊杯兄,”她苦着脸,手指戳了戳冰冷的杯壁,“拆家一时爽,修门火葬场啊!执法堂那帮吸血鬼,逮着个耗子洞都能讹出三斤灵石来,咱这么大个窟窿…完了完了,我攒了三年准备换新蒲团的私房钱啊…”
保温杯毫无反应,只有那道最深的裂痕深处,一点暗金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无声地回味着那点焦糖奶香的余韵。至于门外那堆木屑和削平的草地?那是什么?打扰它品尝“奶茶”的噪音制造者就该被清除!星穹的起床气,凡人不懂。
苏小棠唉声叹气,目光扫过角落里靠墙休眠、脸色依旧惨白的谢无弈,更绝望了。指望这位“高冷充电宝”掏钱?不如指望玄青子长老戒掉论坛灌水。她认命地裹紧兽皮,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摇椅的柔软里,试图用睡眠麻痹自己即将破产的恐惧。洞府里只剩下寒风呼啸和谢无弈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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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凌霄宗内门的风,从来不止吹向一个方向。
距离苏小棠破洞府不算太远,但环境堪称天壤之别的一处精致院落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药味和绝望的气息。
这里是丹修柳飘飘的居所。曾经的门庭若市、裙裾飘香,如今只剩下死寂。名贵的灵植盆栽枯萎发黑,精致的炼丹炉碎了一地,炉壁上还残留着焦黑和毒血混合的污渍。空气中那股腐烂的甜香早已散去,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虚弱和破败。
柳飘飘如同一具被抽掉骨头的艳尸,瘫在一张铺着冰冷玉石的矮榻上。华丽的衣裙早已被污血和毒液浸透,变得破败不堪,紧紧贴在皮包骨的身躯上。曾经媚眼如丝的双眸,此刻只剩下灰败的空洞,偶尔掠过一丝怨毒的火苗,也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绝望吞噬。
窍穴崩毁!丹炉炸裂!道基几近全废!
星穹投影下那浩瀚的威压,不仅碾碎了她的阴谋,更碾碎了她作为丹修、作为内门天之骄女的全部根基和未来。她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散发着恶臭、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废物!连她最忠心的几个跟班,都只敢远远地把伤药放在门口,然后像躲瘟疫一样飞快逃离。
“苏…小…棠…” 干裂起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这三个字,如同淬毒的钢针,扎得她自己灵魂都在抽搐。是那个贱人!那个装神弄鬼的咸鱼!是她毁了一切!她凭什么能引动星穹?凭什么能在谢师兄怀里安然沉睡?凭什么…还能活着?!
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疯狂缠绕着她残破的心神,汲取着她仅存的生命力。她不甘心!她就算是死,也要拖着那个贱人一起下地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顺着冷风断断续续飘进来。
“…听说了吗?赵铁柱师兄刚才在西区山头发疯了!”
“…闭关冲击七重山岳境失败,据说是在最后关头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然后他就光着膀子站在山岩上,对着苏小棠洞府方向狂吼,立下血誓…”
“…三个月!破不了咸鱼道心就自废功法扫茅厕!啧啧,真狠啊!”
“…你说…赵师兄突破失败…会不会跟那个苏小棠有关?她那咸鱼道心,邪门得很啊…”
“…嘘!慎言!那可是引动了星穹的神使!小心被玄青子长老听见…”
声音渐渐远去。
柳飘飘灰败的眼中,那点怨毒的火苗却猛地爆燃起来!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赵铁柱!那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蠢货!他竟然也栽在了苏小棠手里?还立下如此毒誓?三个月…破咸鱼道心?
一个恶毒到极点、也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如同毒蛇般在她残破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苏小棠…你不是能躺吗?你不是靠那邪门的杯子和谢无弈护着吗?好!很好!赵铁柱那个莽夫正面硬撼,正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她柳飘飘,一个道基尽毁、被所有人遗忘的废人,才是真正致命的毒刺!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指颤抖着伸向自己沾满污血的衣襟内侧。那里,贴身藏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寒的丹药。丹药表面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管。
**“噬灵腐髓丹”**——丹如其名,侵蚀灵力,腐坏骨髓,歹毒无比!这是她早年从一处邪修洞府中偶然所得,一直作为最后的底牌藏着。此丹最阴毒之处,在于其发作缓慢隐蔽,初期症状如同风寒虚弱,极易被忽略,一旦灵力被侵蚀过半、骨髓开始腐坏,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而且,此丹需要以炼制者心头精血为引才能激发全部毒性…代价巨大!
柳飘飘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一个废人,精血早已枯败,但残留的那点心头血,足够作为引子!她要让苏小棠在无知无觉中,一点点被侵蚀,一点点走向腐朽!让她在最“咸鱼满足”的沉睡中,堕入永恒的黑暗!让她引以为傲的“星穹神迹”,变成埋葬她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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