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极其缓慢地、带着点痞气的弧度，向上扯起。一个虚弱，却足以让熟悉他的人眼皮直跳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哟…” 他嘶哑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在拉破风箱，“林…警官…这才几天…就…就瘦脱相了？啧啧…是不是…光顾着…垂涎…老子的…美色…茶饭不思了？” 他故意把“美色”两个字咬得含糊又暧昧。

林夏心头一酸，又被他这死性不改的调调气得想笑，悬赏带来的沉重感竟被他一句话冲淡了些许。她没好气地把水杯拿开，瞪他：“陈野！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手也打折！省得你醒了就惹人嫌！”

“打折？” 陈野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极其费力地、颤巍巍地竖起一根中指，虽然动作滑稽得像中风，但挑衅意味十足，“来啊…谁怕谁…独臂…小龙女…配…独臂…杨过…绝配…” 他故意瞟着林夏打着固定板的左臂。

他试图用那只手去够林夏，结果牵动全身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嘶…靠…这波…亏大发了…” 他喘着粗气，额角渗出冷汗，但眼神里的戏谑和那混不吝的劲儿却像野草般顽强地冒了出来。

他目光瞥向病房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钢板，感受到外面基地里弥漫的紧张气氛，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丝敏锐的冷意：

“外面…这么安静？罗大炮…没把…房顶…吼塌了？还是…那帮…抢了咱家…破烂的…孙子…又憋着…什么坏屁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进来，正好听到陈野那句“憋着坏屁”，再看看他刚醒就贫嘴加竖中指的活宝样，忍不住扶额，小声对林夏吐槽：“林小姐，这位爷醒了，基地的消停日子算是到头了…外面悬赏令满天飞，他倒好，先惦记着斗嘴。”

“悬赏令？” 陈野耳朵尖得很，虽然虚弱，但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入他耳中。他脸上的痞笑瞬间凝固，眼神骤然锐利如出鞘的匕首，直直射向护士，又猛地转向林夏，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什么…悬赏令？说清楚！”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风暴之眼从未闭合，而风暴的中心，这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活宝”，已然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流氓外壳下，属于“磐石”利刃的锋芒，正在苏醒的剧痛和悬赏的杀机中，悄然归位。只是这一次，他只剩下了一只握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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