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整个河谷地带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在连绵不绝的爆炸中疯狂颤抖、燃烧!
陈野死死地压在王浩身上,用自己不算宽阔的后背,构筑起最后一道血肉屏障。每一次爆炸的冲击波都像重锤狠狠砸下,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泥土和燃烧的木屑,如同滚烫的砂轮刮过他的身体,作战服瞬间被撕开数道口子,皮开肉绽,火辣辣的剧痛钻心刺骨!耳朵里只剩下尖锐到极致的蜂鸣和毁灭一切的巨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湮灭!
撑住!浩子!撑住啊!涛子在等你!罗帅在等你!我们还没回家——!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几乎被震散的意识上,支撑着他将身体死死钉在原地,双臂如同铁箍般护住身下毫无知觉的兄弟。他能感觉到王浩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那微弱的气流,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希望绳索。
旁边,“蝮蛇”蜷缩在一道岩石缝隙里,巨大的爆炸冲击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石壁上,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几乎将他掩埋。他只能死死闭着眼,张大嘴,抵抗着那几乎将耳膜震穿的恐怖声浪,心中疯狂祈祷着队长和陈野能撑过去。
林夏趴在一棵被炸得只剩半截、燃烧着火焰的粗大树干后,灼热的气浪烤得她脸颊生疼,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爆炸的闪光一次次刺破浓烟,映亮她写满惊骇和担忧的脸。每一次闪光,她都死死盯着陈野和王浩倒下的方向,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碎石和弹片呼啸着从头顶、身边飞过,死亡的镰刀一次次擦身而过,她却感觉不到恐惧,只有对战友安危的焚心焦虑!
时间在毁灭的喧嚣中失去了意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炮击的尾音终于带着不甘的余韵消散。
死寂。
一种被爆炸彻底洗刷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伴随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硝烟味、焦糊味和…新鲜的血腥味,沉沉地压了下来。
陈野的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耳鸣依旧尖锐,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晃动。他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剧痛瞬间从后背和手臂传来,让他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自己,猛地撑起身体,焦急地看向身下的王浩。
王浩依旧昏迷着,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土和硝烟,嘴唇干裂发白,但胸膛依旧在微弱地起伏!陈野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如同黑暗中的火种,瞬间点燃了陈野几乎冻僵的心脏!
“浩子!浩子!还活着!他还活着!”陈野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泥血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王浩脸上的尘土,动作轻得像对待最易碎的珍宝。
“蝮蛇!林夏!键盘!你们怎么样?!”陈野一边检查王浩的情况,一边嘶哑地呼喊。
“咳咳…死…死不了…”岩石缝隙里传来“蝮蛇”虚弱的咳嗽和回应,他艰难地从碎石堆里爬出来,浑身是伤,但眼神依旧凶狠。
“我…我没事…”林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从燃烧的树干后站起,脸上被熏黑,头发凌乱,手臂上有一道被弹片划开的血口,正汩汩流血。她顾不上包扎,踉跄着冲向陈野和王浩的位置。
其他队员也陆续从各自找到的、摇摇欲坠的掩体后挣扎起身,个个带伤,灰头土脸,但都活着!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在幸存的队员间无声流淌,但随即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冲散。
河谷对岸,预定的接应点区域——那片林间空地,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巨大的弹坑如同丑陋的疮疤遍布,树木被连根拔起或烧成焦炭,几辆用来接应的伪装车辆被炸得只剩扭曲的残骸,还在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显然,接应点的战友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承受了炮火最猛烈的覆盖…
“鹰巢…鹰巢!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键盘”不顾自己额角流血的伤口,疯狂地对着喉麦呼喊,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耳机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
希望,在刚刚燃起的瞬间,被炮火无情地碾碎。
“王八蛋——!!!”陈野看着对岸的焦土,看着身边重伤昏迷的兄弟和伤痕累累的战友,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爆发!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坤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现在…怎么办?”“蝮蛇”看着昏迷的王浩,又看向对岸的惨状,声音嘶哑,带着迷茫和深沉的悲痛。归途被血染红,接应点化为乌有,他们如同被困在孤岛的伤兵。
陈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带伤的队员,最终落在林夏正用急救包简单处理手臂伤口的动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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