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童溃散的第七个黎明,卫衡在沙滩上捡到一粒会笑的星砂。
砂粒不过米粒大小,却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更奇异的是,当他把星砂贴近耳边时,竟听到盐灵那跑调的哼唱声——正是决战时那首荒诞的童谣。
"你倒是…死不透。"卫衡染血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将星砂按在右腕原本的纹身处,砂粒立刻融化渗入,皮肤上浮现出全新的图案: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下面画着条更歪扭的鱼。
远处的海面突然泛起涟漪。七艘幽灵船不知何时已靠岸,船身爬满月光藻,桅杆上的涂鸦帆布在海风中轻轻摇曳。没有阴森,反倒透着几分孩童般的稚气。
卫衡赤脚踏入浅滩。海水触及脚踝的瞬间,青禾印记微微发热,传递来无数碎片化的信息——那是散落四海的月光藻种子正在"汇报"生长情况:
最东方,三粒种子在深海沟筑起微型道碑林,碑文是鲛人孩童的涂鸦;
赤霄岛遗址处,两粒种子将沉没的宫殿改造成歪斜的珊瑚迷宫;
而最近的两粒…
"哗啦!"
船队后方突然跃起两道水柱。水花散尽时,现出两个三尺高的奇异生灵:左边是通体晶莹的盐晶小人,胸口画着鱼形图案;右边则是翡翠色的树苗精,枝干上挂着星砂组成的风铃。
"盐灵?!"卫衡难得失态。但很快发现不对——这小家伙虽然形似,眼神却更稚嫩。
"我们是…第七批…月光藻精灵…"盐晶小人笨拙地行礼,"按您沙画…长的…"
树苗精则晃了晃枝干,星砂风铃发出空灵声响:"劫童的星砂…被我们…变成玩具啦…"
卫衡突然明白为何星砂会有盐灵的记忆——那根本不是什么残留灵性,而是月光藻种子根据他在沙滩上的涂鸦,自然孕育出的新生命!它们继承了战斗中的某些"意象",就像孩童复述听过的故事,总会加入自己的理解。
"船…也是新长的!"盐灵(暂且这么称呼)蹦跳着指向幽灵船。原本阴森的船体,此刻细看竟是由珊瑚与月光藻自然构成,所谓的"桅杆"其实是某种巨型海草的茎干。
卫衡伸手触碰船身。木质触感下,是澎湃的水灵脉动——这些船是活的!它们会随着月光藻的生长周期自行更替,就像森林里年复一年新生的树苗。
"要…去看…大玩具吗?"树苗精的星砂风铃突然伸长,变成条星光小径通向深海,"铜棺…开花啦…"
归墟海眼上悬浮着一座水晶花园。
说是花园,实则是铜棺崩解后的碎片自发重组而成。那些曾经刻满"道童"二字的青铜,如今成了攀援月光藻的支架;棺椁内部则长满了翡翠色的珊瑚,正中央盛开着一朵直径丈余的奇花——花瓣是星砂凝成的琴弦状,花蕊处悬浮着半截迷你垦荒锄。
"锄头…变小了…"盐灵趴在花园边缘,透明手指戳了戳花瓣,"还会…唱歌…"
确实有微弱的"叮咚"声从花心传出。卫衡青禾印记与之共鸣,听出那是渔童与鲛童的韵律混合体。半截锄头不再是凶器,倒像是某种乐器部件。
"劫童呢?"他环顾四周。花园里没有树人的踪迹,就连海底也感应不到翡翠半身的气息。
树苗精晃了晃枝干,几粒星砂落下,在空中拼出简易场景:翡翠半身沉入归墟最深处,正与碧海参天树母体的残骸缓慢融合;而枯黑半身散落的星砂,大部分被月光藻净化,剩余则逃向了…
"星海?"卫衡皱眉。星砂拼出的箭头直指苍穹,这倒是始料未及。难道劫童还有部分意识回归了道园本体?
盐灵突然拽他衣角。顺着指引,卫衡看到花园底部藏着个更惊人的事物——那截曾与半截锄头嫁接的翡翠树根,如今竟生出了七条分支,每条都缠绕着微缩的道碑。而碑文不再是统一的"道童"或"青禾",而是各不相同的…涂鸦符号!
"这是…"
"新道碑林!"树苗精骄傲地挺起主干,"我们…自己刻的!"
卫衡伸手轻触。第一条分支上的道碑刻着歪斜的鱼骨图;第二条是混乱的星点;第三条干脆是团毫无规律的线条…但每块"碑"都散发着纯净的道韵,比劫童规整的刻印更生机勃勃。
花心的半截锄头突然震颤,发出清越鸣响。七条分支随之摇曳,在海底投下斑驳光影。那些光影竟自动组成一幅流动的沙画:赤脚老叟(劫童)跪在巨树前,手中垦荒锄一点点变成…儿童木铲!
"原来如此…"卫衡恍然大悟,"碧海参天树本就是道园里的普通植物,劫童才是那个被规整之力异化的…园丁。"
就像回应他的明悟,花心锄头突然崩解,星砂重组为两样新事物:一把袖珍园艺剪,以及…半粒未完成的星砂。
盐灵好奇地抓向星砂,却被卫衡拦住。他小心地托起这半粒星砂,青禾印记立刻传来刺痛感——里面封存着劫童最本源的一缕"规整"意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