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注定了今天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福宁殿外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守夜的侍卫颜秀站在廊下，手按刀柄，目光阴沉地扫视着四周。

"都准备好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阴影中走出三个人影——郭逵、王胜、孙利，都是官家的亲随侍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动手。"颜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四把刀同时出鞘，寒光闪过，守在殿外的两名侍卫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血泊中。颜秀一脚踹开福宁殿的侧门，四人鱼贯而入。

"有刺客！护驾！"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随即戛然而止。

殿内，官家赵祯刚服下安神的汤药解解在皇后那里喝酒之后的酒劲儿，准备就寝，忽听外面传来喊杀声。他猛地坐起身，额头渗出冷汗："来人！发生何事？"

贴身宦官跌跌撞撞跑进来，面如土色："官家！不好了！颜秀他们...他们造反了！已经杀到殿外了！"

赵祯脸色骤变，赤脚踩在地上："多少人？禁军何在？"

"不......不清楚......到处都是血......"前来禀报的内官浑身发抖，"官家快躲起来吧！"

赵祯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冲："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宫中作乱！"

就在此时，殿门被猛地推开。

赵祯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曹皇后带着几名宫女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她发髻松散，只披了件外袍，显然也是匆忙赶来。

"官家不可出去！"曹皇后声音沉稳，与平日的端庄判若两人。她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抓住赵祯的手臂。

赵祯试图挣脱："皇后放手！朕要去看——"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官家出去太危险！"曹皇后非但不松手，反而用身体挡在赵祯与殿门之间。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赵祯一时竟挣脱不开。

殿外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地的闷响。赵祯脸色发白："这是......"

"乱兵已经杀到殿外了。"曹皇后冷静得可怕，转头对殿内傻站着的晕头转向的内官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都知王守忠带兵护驾！"

那内官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赵祯盯着曹皇后的侧脸，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这个平日里被他冷落的正宫皇后，此刻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如何得知叛乱？"赵祯突然问道。

曹皇后头也不回："臣妾刚准备歇下，就听见喊杀声。"她松开赵祯，快步走到窗前，掀起一角帘幕向外窥视，"乱兵有四人，都是官家的亲随侍卫。"

赵祯眉头紧锁："颜秀他们？为何......"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殿门被狠狠撞了一下，木屑飞溅。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守在门外的一名宫女被砍断了手臂，鲜血喷溅在窗纸上，触目惊心。

"官家别怕！"内官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声音发颤，但是还是出言安慰官家怕官家害怕道:"是......是奶娘在责罚小宫女......"

"浑说！"曹皇后厉声喝道，吓得内官一个激灵，"乱兵就在眼前杀人，你还敢欺瞒官家？"她转向赵祯，"官家，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赵祯看着曹皇后镇定自若地发号施令，心中的异样感越发强烈。这个平日里被他视为古板无趣的女人，此刻竟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决断力。

曹皇后叫来几名心腹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太监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水桶回来了。

"你这是......"赵祯不解。

"乱兵若攻不进来，必定会放火。"曹皇后边说边从妆台上拿起一把剪刀，"臣妾已命人暗中跟随，一旦他们点火，立刻扑灭。"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窗外突然亮起一片火光。但火势刚起，就被几桶水浇灭了，只留下一缕黑烟袅袅上升。

赵祯瞪大眼睛："皇后如何料事如神？"

曹皇后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几名太监面前，亲手剪下他们的一缕头发："以此为证，明日论功行赏。"

太监们眼中燃起斗志，纷纷拿起棍棒等物冲了出去。赵祯听到外面打斗声、喊杀声此起彼伏，但不过半刻钟，一切归于平静。

都知王守忠浑身是血地进来复命："启禀官家、娘娘，颜秀、郭逵、孙利已伏诛，只有王胜逃往北楼，臣已派人追捕。"

曹皇后点点头："务必活捉，审问幕后主使。"

王守忠领命而去。赵祯这才发现自己的寝衣已被冷汗浸透，双腿微微发抖。他看向曹皇后，后者正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清理血迹、加强守卫，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不过是场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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