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的一个月，御花园的桂花开了第二茬，香气比初开时更加浓郁。

俞婕妤独自在花径上漫步，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眉间郁色难消。

"俞妹妹好雅兴。"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俞婕妤转身，只见梁贤妃带着两个宫女缓步而来。

梁贤妃入宫比她早，年纪却相仿，一张瓜子脸配上一双丹凤眼，本也算得上美人，只是近年来眼角眉梢总带着几分刻薄相。

"梁姐姐。"俞婕妤行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这么巧。"

梁贤妃挥退左右："你们去那边候着，本宫与俞婕妤说说话。"

待宫女走远，梁贤妃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妹妹可听说了？昨儿个官家又宿在华贵妃那儿了。"

俞婕妤团扇微顿："姐姐消息真灵通。"

"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梁贤妃冷笑，"那华氏霸着官家不放，皇后娘娘竟也不管管。"

二人心照不宣地沿着僻静小径前行，最终停在一处假山后。

这里四面通透，不易被人偷听，却又随时能看到来人。

"皇后？"俞婕妤嗤笑一声，"那日宫宴上你还没看明白吗？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啊，就是个泥塑的菩萨——中看不中用。"

梁贤妃压低声音："我原以为她会发作，没想到竟忍气吞声地走了。要是我..."

"要是你怎样？"俞婕妤斜眼看她，"学华贵妃那般不知廉耻地往官家身上贴？"

梁贤妃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俞妹妹这话说的...我只是替皇后娘娘不值。堂堂国母，竟被个妾室压得抬不起头来。"

"谁说不是呢。"俞婕妤长叹一声，"也怪那官家有眼无珠，竟是偏偏纵容华贵妃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在宫中横行霸道。"

"无才无德？"梁贤妃来了兴致，"妹妹详细说说。"

俞婕妤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道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仗着生了三个皇子罢了，礼仪规矩更是一塌糊涂。偏官家就吃这套，说什么'天真烂漫，不矫揉造作'。"

梁贤妃咬牙切齿："可不是！那日宫宴上你也瞧见了，抱着孩子就往官家身边凑，哪有半点贵妃体统？要我说，就是市井泼妇做派！"

"姐姐小声些。"俞婕妤假意劝阻，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万一传到华贵妃耳中..."

"我怕她不成？"梁贤妃声音反而提高了几分，"她华氏再得宠，也不过是个贵妃！本宫可是与她一样的贤妃！"

俞婕妤心中冷笑——这梁氏入宫多年无所出，如今倒摆起谱来了。面上却附和道："姐姐说得是。只可惜我们没有那样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宠罢了。"

"谁说我们没手段？"梁贤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妹妹可知道，华贵妃是如何得宠的？"

俞婕妤来了兴趣："姐姐知道内情？"

梁贤妃凑近几分："听说她……"

"二位姐姐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插入，把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崔才人带着宫女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捧着一束刚摘的桂花。

梁贤妃立刻恢复端庄神态："原来是崔妹妹。本宫与俞婕妤正在赏花呢。"

崔才人年纪小，闻言甜甜一笑："那妹妹不打扰二位姐姐雅兴了。"说罢行礼离去。

待崔才人走远，梁贤妃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丫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俞婕妤皱眉："她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听到又如何？一个没根基的小才人，翻不起什么浪。"梁贤妃不以为然，继续刚才的话题，"妹妹，我有个想法..."

就在二人密谋时，不远处的花丛中，崔才人惊慌地拍了拍胸口——她方才折回去取落下的绣帕，恰好听到了这梁贤妃和俞婕妤的话。这可不得了！

崔才人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深宫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匆匆离去，却没发现自己的绣帕已掉落在假山旁。

......

华兰正在自己宫中教大皇子写字，翠微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哦？"华兰挑眉，"梁氏和俞氏在背后嚼舌根？"

翠微点头："崔才人刚才悄悄来报，说听到她们议论娘娘用...用邪术争宠。"

华兰不怒反笑："邪术？她们倒是看得起我。"她放下毛笔，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崔才人还说什么了？"

"她说梁贤妃似乎想联合俞婕妤对付娘娘..."

华兰嗤笑一声："两个没宠的废物凑在一起，能成什么事？"她摆摆手，"赏崔才人一对玉镯，就说本宫谢她报信。"

翠微犹豫道："娘娘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做什么？"华兰慵懒地靠在软枕上，"去官家那儿哭诉？还是找她们对质？"她轻蔑地笑了笑，"她们也配？"

二皇子抬头，懵懂地问："母妃，谁惹您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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