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永和四年，春。**

细雨如丝，簌簌落在长安城的青石长街上。

沈云昭倚在锦绣坊二楼的轩窗旁，指尖轻轻拨弄着一匹新到的蜀锦，目光却落在街对面那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醉仙楼。

今日是三皇子萧景琰宴请北境将领的日子。

前世，就是在这场宴席上，萧景琰与北狄密使暗中勾结，定下了半年后黑水河之战的陷阱。而她的父亲沈崇山，正是死于那场战役。

“小姐，查清楚了。”青杏匆匆上楼，压低声音道，“三殿下今日宴请的除了几位边关将领，还有礼部侍郎周大人，以及……”她顿了顿，神色古怪，“柳家二小姐。”

沈云昭指尖一顿，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柳家二小姐，柳如烟。

前世萧景琰登基后，这位柳二小姐可是风光无限，一路从才人爬到贵妃之位。而沈家满门抄斩时，正是她亲手将白绫递到了沈云昭面前。

“果然，换棋子了。”沈云昭唇角微勾。

前世这时候，萧景琰的目标还是她这个沈家嫡女。可如今她提前设计，让沈云瑶“意外”暴露出与北狄商队有染的嫌疑，萧景琰自然不敢再打沈家的主意，转而盯上了柳家。

柳家虽不如沈家势大，但柳如烟的舅舅是北境粮道总督，掌握着边关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命脉。

“备马车。”沈云昭放下蜀锦，眸中寒光闪烁，“去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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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醉仙楼天字阁内，丝竹声声。

萧景琰一袭月白锦袍，玉冠束发，端的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他含笑举杯，向席间几位将领敬酒，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坐在角落的柳如烟。

柳如烟今日穿了身淡粉色纱裙，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含情。她低垂着眼睫，一副羞怯模样，可指尖却在案几下轻轻敲击，节奏诡谲——竟是北狄军中常用的暗号！

沈云昭隐在隔壁雅间的暗门后，冷眼看着这一幕。

果然，萧景琰早就和北狄有勾结。

前世她蠢，被他的温柔假象蒙蔽，直到沈家满门抄斩那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能翻出什么浪来！

正想着，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沈云昭心头一紧，迅速隐入帷幔后。

“王爷，这边请。”小二谄媚的声音传来。

玄色衣袂掠过门槛，熟悉的冷冽气息让沈云昭呼吸一滞。

萧绝？！

他怎么在这儿？

萧绝似乎没发现她，径直走到窗边的茶案旁坐下。小二殷勤地上了茶，又悄悄退了出去。

雅间内一片寂静，唯有茶香袅袅。

沈云昭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忽然，萧绝指尖在案上轻叩三下，淡淡道：“听够了？”

沈云昭心头一跳。

他早就发现她了！

咬了咬牙，她索性掀开帷幔走出来，福身一礼：“见过王爷。”

萧绝抬眸看她，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沈小姐好雅兴，偷听皇子宴席，可是死罪。”

沈云昭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放在案上：“那王爷私会北狄密使，又该当何罪？”

萧绝眸光一沉。

那密信上，赫然盖着北狄左贤王的狼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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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沈小姐胆子不小。”萧绝声音冷冽，指尖按在密信上，“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沈云昭直视他的眼睛：“王爷不如先解释，为何会与北狄密使私下会面？”

空气瞬间凝滞。

萧绝盯着她，忽然轻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凭这封信就能威胁本王？”

“不敢。”沈云昭垂眸，语气却寸步不让，“只是好奇，王爷既然截获了北狄密信，为何不呈报陛下，反而私下约见三殿下？”

萧绝眸色微动。

她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沉默片刻，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沈云昭，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云昭疼得脸色发白，却倔强地仰起脸：“我想知道，王爷是站在哪一边的。”

萧绝眯起眼：“哦？”

“北狄密信中提到，黑水河一带有异动。”沈云昭压低声音，“而我父亲，三日后就要奉命前往黑水河巡边。”

她直视萧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王爷若忠于大胤，就该阻止这场阴谋。若另有打算……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萧绝眸光幽深，半晌，忽然松开她手腕，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扔给她。

“拿着。”

沈云昭接住令牌，入手冰凉——竟是北境军的调兵符！

“三日后，你父亲若遇伏击，持此符可调最近的赤羽营。”萧绝声音低沉，“但记住，这符只能用一次。”

沈云昭心头一震，攥紧令牌：“为什么帮我？”

萧绝转身走向窗边，背影挺拔如松：“不是帮你。”

他侧首，眸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是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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