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急雨洗过,山林间蒸腾起湿润的青草与泥土气息。天光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里艰难透出,将蜿蜒村路旁草叶上的水珠映得晶亮。康康扶着阿沅,小心避开水洼,从藏身的山坡下走了出来。方才的跌落猝不及防,幸而坡势不算太陡,底下又积了层厚厚的腐叶软泥,两人除了衣衫沾满泥泞、阿沅手臂上昨日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外,倒也无甚大碍。
更意外的是,泥水狼狈间抬头四顾,眼前这片依着山脚错落排开的茅屋土墙,围着稀疏竹篱,村口那株歪脖子老槐树……竟是如此熟悉。
“是柳溪村。”康康的声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的松弛,他抹去溅在颊边的一点泥浆,“三年前随师父在此处行医,住过些时日。”
阿沅闻言,苍白疲倦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惊奇,她打量着这宁静得只有鸡鸣犬吠的小村落:“原来如此,真是巧了。”
两人刚踏上村口那条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泥泞的土路,一个扛着锄头正要去田边的汉子猛地站住了脚。他眯起眼,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萧承康那张沾了泥污却依旧清俊的脸。
“哎哟!我的老天爷!”汉子一拍大腿,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嗓门洪亮得能惊飞树梢的雀鸟,“这不是……这不是康小哥儿吗?!真是康小哥儿回来了?!”
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水塘里砸下块大石头。旁边几户人家的院门“吱呀”作响,纷纷探出脑袋。
“康小哥儿?真是康小哥儿?”
“哎呀,神医老爷的高徒回来啦!”
“快!快去叫王婶子,李老伯!康小哥儿回来啦!”
顷刻间,小小的柳溪村仿佛从沉睡中惊醒。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赶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几个半大孩子也好奇地围拢过来,挤在大人腿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陌生的来客。一张张黝黑朴实、刻满风霜的脸上,洋溢的是最真挚纯粹的喜悦和亲近。那一声声“康小哥儿”,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毫无保留的热情,瞬间将两人包裹。
康康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连连拱手,温和地笑着回应:“张伯、李叔、王婶……是我,是我回来了。”他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三年前在此间诊病施药、守夜看护的情形清晰浮现,心底涌起暖意,“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跌了一跤,承蒙各位乡亲挂念了。”
他自然地侧过身,将身边有些局促的阿沅稍稍让到身前:“这位是阿沅姑娘,路上遇到,受了点伤,暂时与我同行。”
“阿沅姑娘好!”众人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友善地落在阿沅身上。
“康小哥儿,快,快回你原先住的老屋歇着去!那屋子一直给你留着呢!”被唤作张伯的老人挤上前,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萧承康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屋里的家伙什儿都没动过!干净着呢!”
“对对对!”王婶子也挤了过来,嗓门亮得很,“我去给你们抱床新晒的干草褥子!再拿些鸡蛋来!瞧这身上泥的……跌坏没有啊?”她说着,目光已经担忧地在康康和阿沅身上来回扫视。
盛情难却。康康和阿沅几乎是被众人簇拥着,一路嘘寒问暖地送到了村尾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墙是黄泥夯的,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草筋,顶上覆着厚厚的茅草,被雨水洗刷得颜色深浓。推开吱呀作响的旧木门,里面是个小小的天井,墙角生着些不知名的野草,倒也清静。
“就是这里了,”康康引着阿沅走进东边那间稍大的屋子,里面陈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半旧的粗陶水瓮,但收拾得异常整洁,纤尘不染,显然常有人细心打扫,“以前我和师父就住这间。”
阳光从狭小的木格窗棂斜射进来,在泥土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有干燥泥土和淡淡草药混合的气息,那是属于过往岁月的、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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