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林里出来后,文占越和张炎就在办公室里等到了傍晚,等到大楼里的黄昏最盛,文占越带着张炎来到了车子处。川野的尸体还在后备箱,他们都没有对尸体感到焦虑,无论是他存在还是会消失。文占越凭着感觉很快就找到了两丛上次移植过的灌木,从这里挖开的话,土会很松软。
铲开第一块土时,文占越才意识到就这样把川野埋起来,不好向总公司交代。于是他给文清打了个电话,不过被拒接了,于是给她发了条短信,得到的答复是文清把这个权利给他了。他干脆扔下了铲子,靠在了车门上,黄昏就要褪去。
“不挖了吗?”张炎问。
“想要一个人不引起怀疑地死掉,怎么处理最好?”文占越第一次向张炎提出问题。他刚才想过用以前的办法,只是这涉及到的事情太多,范围太大,那些蜘蛛不一定做的完美。
“意外?”这是张炎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越是花哨的死法越是难办,尤其是这满身的山蛩咬伤和溃烂。但这也给了文占越一个想法,他再次查看了川野的尸体,不如就把他当做一个“试验者”,这也是从常乘的行为中得到的启发。
他们小心地把川野的尸体搬到了用作杂物间的水房,这里的地面是瓷砖的,清洗血迹比较方便。张炎在这里收拾出一块够两人活动的空间,文占越则到实验室取来了一些“手术”工具和一罐山蛩,顺便还取来好几支红色试剂,基本都是以前研制出来的失败品。文占越带上实验手套,把所有的试剂一支一支地注射到川野的不同部位,接着小心地最大限度地翻开他的衣服和裤子,尽可能减少人为二次损伤。苍白的灯光下,文占越把山蛩从血肉上扯开,溃烂的血肉上留下一道道伤疤一样的痕迹。他把山蛩竖在尸体上打量了一下,本想把山蛩与组织连接,但未免太过刻意。
“什么样子比较自然?”文占越自言自语。
“不如就这样。”张炎说,他是不想再对这尸体做什么了。
注射试剂的地方开始不断渗出血液和红汽,文占越站起来,看着没有使用的刀具和山蛩,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接下来怎么做?”张炎问。
“还有一个人。”文占越拿起电话打给了川野的助手,他用蹩脚的日语传达出需要他来公司带上电脑找经理的意思。文占越简单地告诉了张炎一会需要他做什么,很简单,等他把助手带到这里,就猛击他的后脑,确保他死得痛快就好。
文占越看出了张炎表情中的迟疑,“他必须死,否则那边会起疑心。”
“嗯。”张炎答应着,他并非没有杀过人,只是他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违心的麻痹的感觉。
“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吗?”文占越手扶在水池沿上,屁股压在手背上。今天是自张炎走出他的实验室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一天。
“有多重要?”张炎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和文占越的背影,他甚至都不敢直视文占越。
“你是我做的最成功的试验,也是我最引以为傲的试验,尽管我无法与别人分享,让外界知晓,你的价值绝不止如此。”
张炎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为文占越收拾残局,替他脏手的人。他曾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让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当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果不”的情况,那么他多半是在后悔,但又改变不了,但他没有后悔,只是想改变现在自己的样子,他想做一些正常人做的事情。尽管张炎明里暗里地说过此事,文占越并没有这个意思,最常见的回复就是说张炎的生存和生活离不开他。确实,张炎已经感受不到多少人类的情感,他的工作封闭了他的生活圈,一切就像那实验一样,按照既定的程序持续进行。
“他有向你提过如鱼酒馆吗?”文占越想起来这件事,担心那里的秘密被暴露。
“他问你经常在那里吗,我说不经常在。他还问那里真的就是一个酒馆吗,我说是的。”
“没什么问题,那间实验室早就用作他途了。”如鱼酒馆里曾有一间实验室,文占越最初就是在那里独自研究着红藤,和公司,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方向,比如牛头人的制造。
“他的角还挂在那里吗?”张炎想起了被文占越杀死的同伴,他的角和头骨被拼合,挂在了墙上。他曾经在那角下注视了许久,他不知道什么叫祈祷,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落得同样的下场。他的害怕已经达到了文占越的目的。
“还在。”文占越心里有一些兴奋,“你的角磨了吗?”
张炎摘掉帽子,低了头,两块白色的凸起十分显眼,“这周还没有。”
“车后座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新的磨石,送你的。等事情结束了你去拿吧,顺便找个地方把车子清洗一下。”文占越更加兴奋地笑了,他看待张炎,不是仆人,不是宠物,也不单纯是实验,更像是被掌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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