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风在地板上静止了好几分钟,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缓回来。实在是突然,之前各种各样的眼花缭乱的信息都不了了之,单昨天的那条短信,就如此轻易地知道了杜恩的消息,倒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否是巧合?杜恩最后一列的字却组合得如此刻意,让他不愿去否认。他一手攥着绣着山蛩纹的衣衫,一手拿着手机,大拇指挡住多余的字,又反复移开。
“干什么呢?”常乘半睡半醒地问。
“我......”杜南风不知道怎么说起,“我好像,我感觉,这次可能就能找到他了。”说完他才意识到,在地里,怎么能活下来?
“找到谁了?”常乘懒散地睁开眼睛,看自己的衣服在哪里。
“杜恩。”杜南风看了一眼常乘,把他的衣服扔了过去。
“杜恩?找到了?在哪?”常乘抓住衣服,盖在肚子上,身子换到另一侧依靠着沙发,他尾骨那里有些麻了。
杜南风站起来,走到客厅大玻璃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坚持着看着花园。他在想,人能不能在地里活着,那些虫子可以,有虫子的人,到底可不可以?
“我可能要把那麦田翻个底朝天。”
“做什么?”
“他就在地里,是死是活,我也要找到他。”
常乘觉得杜恩在地里很难相信,在杜南风给他看了那条短信,又讲了讲杜恩是如何善于注意别人不会注意的细节,常乘只是觉得杜南风是在说服他自己。他没有认真地听杜南风具体在说什么,他还没有完全醒。突然间,他想到了指骨,上次在麦田中明显感觉到的它的存在,就在那土地之中。
“等一下,你是说,你要把麦田中的土挖开?”常乘问。
“对啊,要不怎么找到他?”
“还等什么?我们一会就去。”
“你也要去?”
“我可以帮你。”
也许带上常乘也没有坏处,杜南风想了想答应了。杜南风从来都不会认真做计划,往往都是一腔热血,冲动行事,但这次在常乘的细问下他有好好地去想。他们要去弄一辆挖掘机,他要回到那地下房间,仔细听听那声音是否真的是杜恩,找准位置,挖下去,如果有人来阻止,谁又能打得了挖掘机。杜南风信心满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感觉像是心里海阔天空了般,所有的愁云阴雨都瞬间消失,他细心地叠好织婆给他的薄衫,尽力抚平每一条折痕,而他的衣物却乱糟糟地卷在一边。好像早已经找到了杜恩一般,衣衫上的山蛩图案似乎一蹦一蹦的。杜南风有些着急了,把它放在一边,催促还在卫生间冲澡的常乘,在客厅胡乱走动,忧心忡忡,仿佛每过一秒,杜恩的生机就少了一分,即使他可能在麦田下两年了。
“还是没有接吗?”杜涌把餐桌收拾好,放下了没有洗的碗筷,他催杜向龙打了好几遍杜南风的电话。
“没有。究竟有什么事非要找他?他现在估计还在睡觉。”杜向龙放下手机。
“还在那个蝎子那住呢?”杜涌对“蝎子”的印象很不好,因为上次他伤害了杜向龙,而且看上去也很危险凶狠。
“是吧。”
“他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还是他就是不想管这个家了?”杜涌有些气愤。
“常乘是冲着我来的,你知道他为了什么。”
杜涌停顿了一会,好像真的在好好去想,“再打一遍。”
“到底有什么事啊?”杜向龙已经不想再看那个名字和号码,还有手机的按键,让他不得安静。
“别问了,”杜燃在一旁插道,“我打吧。”
杜向龙把手机给了杜燃,杜燃在杜涌期待的目光下拨出了电话,只听到对方已关机的声音。杜涌猛敲了一下桌台,把杜燃和杜向龙赶到了客厅,自己也稍后走了进来。
“爸,你怎么了?”杜向龙仍然不解。
“开一个家庭会议。”杜涌坐下,“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重要的事情也轮不到他。”
杜向龙看了杜燃一眼,杜燃的心很能藏事,从表情上很难看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态,总是感觉他好像对此有所预料。杜燃也注意到杜向龙看他,回看了一眼,轻轻撇了下嘴,表示自己也有些无奈。
“我已经老了,”杜涌说,他还坐在上次在这里的位置上,“从今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你们来负责了。早就该这样了,只不过我好像活得很长。”
“别这样说,你这不好好的吗?”杜向龙说。
“别插嘴。”杜涌继续,“也没有什么大事,放心,只不过该说的还是早些说要好。”
“种田,你们也都会,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不再种田了,你们还会什么。”杜涌特意顿了一会,不知道杜燃和杜向龙有没有在思考,其实他也不知道答案,“我觉得我们不能长久依赖于此,事情总有万一。”
“可是我们,还有前辈,一直以种田为生?”杜向龙很是疑惑。
“我是说以防万一。杜南风他可以去那个什么酒馆工作,养活自己,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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