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一顿平常的早饭,照常的粥,咸菜,鸡蛋,饼,照常的安静。杜向龙这次有了期待,如期待即将到来的丰收,也如期待即将兑奖的彩票,他慢慢地,细致地吃着早饭,数着时间。文清说她上班打卡,处理些文件之后会过来找他,大概在九点左右,他们要聊一些关于红藤的事情,文清准备在这里采集些样本。其他的还会聊什么?杜向龙想着,但确实难以找到些话题。他数着时间,仿佛是在超市排队等待结账,一个个想法就像前边人们拿出的一件件物品,很快便扫过去了,他的早饭也吃了一半。
“向龙,你今天有什么打算?”杜涌已经吃完了早饭,看着心不在焉的杜向龙。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正常耕作呗。”杜向龙从沉浸在时间中的状态猛然抬起头,这是到他“结账”时的样子。
“如果有时间,去找找南风吧。”杜涌说。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他也不接电话。”杜向龙说。
“也去找找吧。”杜涌又说。
“我们总不能漫无目的地找......”杜向龙并不是不想找他,没有任何消息是原因之一。
“爸的意思是他不想让杜南风也像杜恩一样,”杜燃打断道,“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我们在找他。”
“没问题。”杜向龙答应道。
“我没想到我的所作所为会导致今天的状况,我是舍不得,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里,”杜涌的语气有些伤感,“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我对你们的养育真的是贫穷的,我问心有愧,所谓‘穷养’,只是想让儿子知道一切都要由自己拼搏得来,但我也应给你们拼搏的条件,让你们有勇气,有方向,有信心......”
“但‘我’没有做到......”杜向龙模仿杜涌的语气,说着杜涌要说的话,“爸,我们不需要任何的道歉,我们知道了所谓的真相,我们需要的是向前看,你也需要向前看,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你说的对,是该穷养,但这个‘穷’指的不是物质,也不是精神,而是你的方式和我们的意识。既然你以前没有做到,伤害了我们,那么现在我们选择去拼搏什么,至少你没有什么发言权。”
杜涌沉默了,在他的认识中,杜向龙是最听他话的孩子,而今天他的一番话完全撕碎了他的形象,就如烂在粥里的青菜。他缺的只是一个忍小事,而不忍大错的人,他自己害怕没有面子,想要维护形象,但总需要一个将他打醒的人,这个人不是任何事情都对着干的杜南风,正是在大事情上纠正他的杜向龙。
“没错,但我现在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平安。”杜涌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厨房,走到院子里,他知道现在这个家,就像一个即将改朝换代的王国。
“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杜燃说,他觉得杜向龙的话有些直接。
“但他需要有人把它说出来,自己心里的知道很容易就被心里的虚荣盖过去。”杜向龙揉了揉太阳穴,也在发愁。
“虽说事情如此,但这个家必须守住。”杜向龙又接着说,杜燃也点了点头。“你的身体,确定没有那些药膏没问题吗?”
“我的心态是可以调节它们的失控的,终有一天会没问题的。就像你说的‘穷养’,也许我早该摆脱那所谓的药膏,早应该在这种危机意识中锻炼自己。”杜燃明显比以往更积极了一些。
杜向龙听了杜燃的话,点点头,放松下来,快速地吃完剩下的饭。
“爸其实想问你的是她的事情。”杜燃说。
“她?”
“文清。”
“我们昨天都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这有什么可问的,都是成年人了。”
“毕竟我们有些特殊。”
“如果他的确想关心的话,我还是会说,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昨晚他说‘搞不好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灾难’,我知道他担心我们的身份无法隐藏,说实话我们并不了解......”
“哥,我了解,他要是担心的话,你们要是担心的话,我只能说现在没有回头路了,这个决定不会比他更糟糕了。”
杜向龙并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显得如此不安,也许只是因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他不清楚她的目的,他也想保护这里。但爱不需要他人的保护,不需要他人过多的干涉,需要的只是随自己的心,父亲应该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的话,母亲在这里真的是委屈了。杜向龙清楚,他和文清之间,应该是有两个目的的,一是两人的关系,二是红藤的秘密,其余的便是二人各自的关系网络。这片麦田,这个家,若真的是想留住这里,真的不需要再有更多的秘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至少他们要了解自己的身世,了解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守住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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