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来收麦子的，可以到屋里谈，”杜向龙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有地面上的那堆东西。”

“不不不，我不是，”文清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看透了他疲惫和无奈的眼神，周围的一些麦子已经压坏，“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弄清......”

阿晨挎着几把斧子和铁锹从二人身边经过，文清的话断了一下，阿晨也识趣地赶紧走向屋子。

“文清，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很害怕，或是困惑。世界上真的存在怪物，就像巨大的蜘蛛，就像长了虫子的我。”杜向龙不知道除了“怪物”这个词，还有什么词能解释她看到的，但他也不愿称自己为怪物。

“我没有说你是......”文清说，她的衣服也被雨淋湿了。

“没关系，这雨还下着，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的话，我一直在这里。”杜向龙对文清的来意很糊涂，但他今晚真的是很疲惫。

一辆卡车停在文清的车前，灯光熄灭，车上下来两个人影。杜燃搀扶着杜涌一步一步走向小路。

“我......”文清为她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先前是在车内做了心理准备，但却没有组织好话语。又或许是她来的时间不对，如若她不是急于求知，她没有看到那只大蜘蛛，她可能不会知道童话中的怪物真的被看见了。

“早些回去吧。”杜向龙也犹豫着，将伞捡起，再次递给她。

“你有没有听说过‘红藤’？”文清突然问起，它也是问题的中心。

就在这时，杜燃和杜涌与他们擦肩而过，“红藤”这个词进入杜涌的耳朵，他向后看了眼文清。“文占攀的女儿，”他想，“他怎么会在这里。”杜涌的眼神一直锁定在文清身上，直到杜燃领着他向里走去，让他的脖子转到了极限。

文清接过了伞，她也看见了刚才过去的两个人同样有着红色的山蛩纹，今晚她真的看到了太多太多，她也知道了为什么‘红藤’会叫做‘红藤’，那山蛩就像藤蔓一样缠在他们身上。“那我先走了，我，嗯，你们的秘密，这应该算是秘密吧，我不会声张的。”

“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杜向龙说，“不过我倒是听过‘赤毒’。”杜向龙想起先前那个蜘蛛人提到的词，都是关于红色的。

“赤毒。”赤红色的毒物，文清这样理解，倒是与“红藤”的命名有相似之处，而二者究竟是什么关系，民间的俗话与科学的名词？文清也不便多问，道声抱歉便离开了。对于今晚所见，她的内心居然是接受的，哪怕这是令她科学观崩塌的事物，但她选择相信眼前所见。“怪物”，超大的蜘蛛也许称不上惊奇，但长着山蛩的人则很怪异，但她仍然觉得他们从本质上仍然是人，她从杜向龙的眼神中能读出人类的情感，她选择接受与尊重他们，接受与尊重自然，接受与尊重科学的例外。她在车中望向麦田远处的房子，几个人聚集在门前，他们有他们的事情和困难，她也如此。但今晚她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她将杜向龙的危险等级降下了，也领略了自然与科学的黑暗角落。她启动车子，雨刷器烦躁地刮着雨滴，她调头沿着新星路驶离。“赤毒”算是一个新线索吧，文清记住了这个名字，沿路的路灯坏了一大半，也许在她决定涉足此事时就已走入黑暗，只能靠自己。漫漫长路，她调开远光灯，驱散了前方孤独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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