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齐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惊艳,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厌烦。
“嗓子倒是不错。”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这调子,听着像是南边勾栏里取悦恩客的玩意儿,宫规森严,谁教你在御道上唱这些的?”
宫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娇羞全变成了惊恐:“陛下,奴婢、奴婢只是见花开得好,一时忘形……”
“忘形?”裴齐光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看来是太闲了,宫里自有乐坊司,想唱,去那儿唱给管事太监听。杨全。”
“奴才在。”
“把她调到辛者库去,好好学学规矩,也省得整日里想些不该想的。”裴齐光说完,不再看那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宫女,径自抬手,御辇重新抬起。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裴齐光心情反而更急切了些,只想快点见到那个能驱散他所有阴霾的人。
然而,踏入曜华宫暖阁,映入眼帘的却是沈朝盈正捧着一小碗汤,慢悠悠喝着的情景,桌上几样精致小菜显然已动过。
裴齐光脚步一顿,脸上瞬间带上了点委屈:“初初,你怎么都吃上了?不等我?”
沈朝盈放下汤碗,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抬眸看他,眼神无辜又清澈,“不是我要吃,是孩子饿了呀。”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轻轻抚了抚微隆的小腹,“陛下总不好饿着孩子吧?”
这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裴齐光看着她理直气壮又带着点狡黠的模样,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纵容和无奈。
他认命地走到桌边坐下,杨全立刻示意宫人添上碗筷。
“好,好,孩子饿了最大。”裴齐光拿起筷子,语气宠溺,亲自给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清蒸鱼腩,“那现在,我陪你们娘俩一起吃。”
暖阁里饭菜的香气和温馨的气氛,终于将白日里的阴郁彻底驱散。
裴齐光几乎没怎么顾上自己吃,目光始终落在沈朝盈身上,见她多夹了哪道菜,便不动声色地将那碟子挪近些,汤碗稍空,便示意宫人添上温热的,就连鱼刺,也仔细替她剔了才放入她碗中。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带着点邀功的意味,低声对沈朝盈说:“初初,你看,那些选秀的折子,我都驳回去了,一个没留。”
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带着点小心翼翼,“别再生我的气了,嗯?”
沈朝盈被他这副模样逗乐,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抬眼看他,眼中是盈盈笑意,带着点促狭:“谁生你气了?逗你的。”
裴齐光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失笑,眼底却是满满的纵容。
他就知道,他的小狐狸最爱捉弄人,偏他还心甘情愿被牵着鼻子走。
用过膳,夜色已深,裴齐光陪着沈朝盈在曜华宫的小院里慢慢散步消食,初春的晚风带着凉意,他小心地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新发的嫩叶上,投下斑驳的影,裴齐光看着沈朝盈安静的侧脸,想起她素日里爱看那些市井话本,琢磨着开口:“初初,要不要我让人在院子里给你扎个秋千?春日里坐着晃晃,看看花,也舒坦。”
沈朝盈脚步微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对那个没太大兴趣。”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两人走到院角的石凳坐下,裴齐光担心石凳冰凉,索性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用披风将她裹紧,牢牢圈在怀里。
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
“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温柔,“看你闷闷不乐的。”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
沈朝盈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望着那轮月亮,心绪却飘得很远。
这一刻,她莫名地想念起那个早已模糊的现代世界。
倒不是想念具体的人或事,只是想念那种便捷、热闹、信息爆炸带来的充实感,想念那些能轻易打发无聊时光的娱乐。
这深宫虽富贵安逸,却总有些时候,让她觉得无聊。
她不能言明,只能低低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
裴齐光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他理解她思念父母亲人,毕竟入宫日久,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更紧地拥着她,心中却暗暗记下。
过些日子,等胎象更稳些,天气也暖和了,定要宣她父母入宫小住几日,给她一个惊喜。
夜风渐凉,裴齐光怕她着凉,拥着她起身回殿内。
一番洗漱后,两人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
沈朝盈窝在裴齐光怀里,白日里那点因选秀和想家带来的淡淡愁绪,在温暖安稳的怀抱里渐渐消散。
她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起脸,眼中带着点撒娇的亮光。
“如琢……”她声音软糯,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给我念会儿话本好不好?就一小段。”
裴齐光身体微僵。
他堂堂帝王,批阅奏章、诵读圣谕是常事,但念那些才子佳人、怪力乱神的话本子……实在有失体统。
他下意识就想拒绝。
“我……”他刚开口,对上她那双满是期待,亮晶晶的眸子,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像带着钩子,让他无法硬起心肠。
沈朝盈见他犹豫,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讨食的小猫,软声催促,“就一小段嘛,今日看的那本,正讲到关键处呢。”
裴齐光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妥协。
他伸手拿过她睡前放在枕边的、那本封面花哨的话本。
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几行沈朝盈写的娟秀的批注,下面则是略显浮夸的正文。
“只见那冷面将军,一把将柔弱小姐按在墙上,眼中是疯狂的爱意与占有,声音沙哑道:‘女人,你逃不掉了!’……”
裴齐光:……
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试图用批阅奏章时那种庄重沉缓的调子去念这狗血的桥段。
然而,那“疯狂的爱意与占有”、“沙哑”、“女人,你逃不掉了”之类的词句,从他口中念出来,平平板板,毫无感情,甚至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别扭和生硬,听起来格外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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