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两句,去隔壁照顾小昭起床,见她已经自己起来了。
厨房里雾气弥漫,香味缭绕,两个炉子同时开工。
一个上面坐着砂锅,砂锅里是把菁莪吵醒的罪魁祸首—— 鸡汤;
另一个上面趴着双耳小铁锅,铁锅里是腊肉炖土豆,秦爸爸掌勺。
菁莪走进去,把脸搁到秦妈妈肩上说:“干妈,原来我干爸的手艺这么好啊?”
秦立桓从旁插言:“嘿,我就不明白,你夸爸手艺好,为什么要跑到妈跟前说?”
“你懂什么?在干妈面前夸干爸,干妈会因干爸而自豪,干妈一自豪,干爸更高兴,干爸一高兴,就会向韩蜀传授做贤惠大丈夫的经验,是吧干爸?”
“你这孩子……心思玲珑成莲蓬了吧?嘴里也含了蜜?”秦妈妈笑着拿汤匙舀了一口汤给菁莪,“来,尝尝咸淡。”
秦立桓磨牙,张口就是一句臭丫头。
韩蜀看着菁莪只笑不言—— 贤惠,大丈夫,怎么把这两个词往一堆凑的?
秦爸爸大声笑,招手叫韩蜀,“没错,没错。韩蜀,来,今天教你贤惠大丈夫第一项,掂勺!”
韩蜀摸摸鼻子去了,几人都笑。
小昭也笑,但心里压着事,笑容很浅。
秦妈妈先盛出四碗鸡汤,两个里面放了鸡腿,两个里面放了鸡翅。
带鸡腿的给菁莪和小昭,带鸡翅的给韩蜀和秦立桓,打算和秦爸爸分剩下的一点汤和鸡架。野鸡本来就小,鸡架更没肉。
“干妈,我只喝汤,鸡腿您吃。”菁莪把碗推给秦妈妈,换了个小碗,自己盛汤。
“我也只喝汤。”小昭跟话。
“你必须吃。”菁莪说她,“我留着肚子,是为了吃我家贤惠丈夫的处女大作。”
“对,你必须吃。”秦妈妈和秦立桓同时说话。
“你要养伤,别和菁菁比。”秦立桓把鸡翅也夹给了她,另从锅里剔了几块鸡脯肉放进碗里,端给了秦爸爸。
韩蜀把自己的碗和菁莪换了,说:“你吃这碗,吃完了好飞。”
“飞什么?”秦立桓问。
“飞天,成仙。她做梦吃饭,没睁眼就摸钱包要付钱。”
“啊,噗,咳咳……”秦立桓把喝进嘴的一口汤喷了出来。
秦妈妈笑出了眼泪,秦爸爸差点把锅捣翻。
小昭太喜欢这种氛围了,心里的阴霾若被春风吹过一般,逐渐散开。
再喝两口汤,鸡汤香滑浓厚,从舌尖一路滑到喉咙口,热乎乎地流进胃底,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停了一会儿,她说:“叔叔,阿姨,吃过饭我想回家一趟。”
那混账如果偷了东西,肯定不会接着回家,但晚饭他一定不会错过。
小昭想趁那个时候找到他,收拾他一顿,再把东西要回来。
秦家吃饭早,应该正好能赶上。
几人都觉吃惊,秦立桓头一个疑问:“回家?”
“嗯,回去看一看接着回来。”小昭小声说。
秦妈妈和秦爸爸对视,点点头说:“有道理,过门不入总不好,你是军人,不能落人话柄。
不过你家好像不住原来的屋子了,具体搬到哪栋去了,我和你叔叔也不太清楚,吃完饭让立桓陪你去,找人问问。”
工人地位高,她父亲是油印社里技术熟练的老技工,学校被下放出去的教授讲师又逐渐增多,空出来的房子不少,他们家自然就换了地方住。
“不用——”
小昭欲反驳,秦立桓截住她说:“用,你是伤号,吃完饭天就黑了,怎么到处走?没事,我正好带韩蜀和菁菁到处转转,可以在外面等你。”
小昭勉强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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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有个地方,同样雾气弥漫、香味缭绕。
这是南门外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厢房塌了半边,大雪把屋里屋外覆盖了个严实,清冷又死寂。
正房却相反,热气顺着屋檐缝隙争先恐后往外钻,屋顶的雪面上似也笼了一层雾气。
如若不看屋里的人,此情景有点像是童话里的插图。
屋内,有两男人蹲在麦秸窝子里,眼巴巴地盯着搪瓷脸盆里的一大块肉。
说是男人,其实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两人就是去秦家偷东西的人。
其中一个是小昭的弟弟,展宝来。另一个叫黑子,爹不在了,娘改嫁了,剩了一个他,靠到处摸东家溜西家的过活。展宝来和他是知交。
屋里除了两个破木箱外,只有一堆麦秸,麦秸是用来睡觉的,木箱是用来装战利品的。当然,木箱本身也是战利品。
煮肉的脸盆也是—— 铁锅偷不到,砂锅个头小,这个刚刚好。
脸盆坐在两块平行放置的大土坯上,土坯中间是熊熊的火焰,大火轰隆隆把脸盆包裹,整个外圈和盆沿都漆黑。
烤暖和了,眼泪鼻涕流了出来,两个人,你在脸上抓一把,我也在脸上抓一把,抓下来的东西抹在袄袖子上。袄袖子剔亮。
盆里的水快熬干了,黑子出去捧了两大捧雪加进去,展宝来欠屁股用木棍扎肉,“能扎动了,熟了!”上手就捞。刚加了雪,水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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