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模糊的水痕,我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林疏桐的手腕。
她的脉搏像打桩机般跳动,透过指尖传来令人窒息的节奏——那把带血的匕首压了她至少三分钟,刀刃上的锈迹该已经渗进皮下组织了。
“质谱仪。”她突然低喝,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冽。
我余光瞥见她从帆布包底摸出银色仪器,金属外壳还沾着酒吧吧台的水渍。
仪器嗡鸣着启动时,她后腰的血点在雨刷晃动中忽明忽暗,“阿杰的匕首。”
我猛地踩下刹车。
警车在积水路面滑出半米,后保险杠撞上消防栓的闷响里,林疏桐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她的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却精准地捏住匕首刃口——那道交错的血痕正对着质谱仪的探测头。
“陈芳的血,匹配度98.7%。”仪器屏幕跳动的绿光里,她的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另一道……”她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的声音比仪器提示音还清晰,“血红蛋白结构异常,含人工合成铁卟啉——是模拟血,和陆渊上周‘受伤’送医时的样本完全一致。”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三天前在医院,陆渊捂着肋下说被仇家捅伤,当时我蹲在病床边拍血痕照片,看见纱布边缘渗出的血滴形状偏圆,正常刀伤的喷溅血应该是椭圆——原来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在演双簧。
林疏桐突然扯过我兜里的紫外灯。
冷白光打在她掌心的匕首上,我这才注意到刃口有半枚淡青色压痕,像是被某种贴纸蹭过。
“去后座。”她推了我一把,自己蜷在狭窄的空间里,将紫外灯对准我之前拍的陆渊“伤口”照片。
照片里,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粉红——那不是新伤,是纹身膏的颜色。
紫外灯扫过的瞬间,照片上浮现出深灰色纹路:交错的锁链、带血的玫瑰,和我在监狱探视室见过的陆沉后颈纹身分毫不差。
“双生。”我捏紧方向盘,指节发白,“陆渊替陆沉坐牢,陆沉在外面用他的身份活动。他们连伤疤都能伪造——”
“地理侧写系统。”林疏桐突然拽过我放在副驾的笔记本,手指在触控板上翻飞,“所有镜像交易的地点,我重新标了坐标。”蓝色光点在地图上连成蛛网,她按下回车键的刹那,蛛网突然收缩成箭头,尖端直指陆家别墅地下室的红色标记,“每笔资金都经过那里的路由器。”
雨刷器的节奏突然乱了。
我踩下油门时,仪表盘显示时间是22:17——陆沉在监狱的放风时间结束还有二十三分钟。
地下室的铁门在踹第一脚时就开了。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进鼻腔,我摸到墙角的应急灯,冷白光照亮靠墙的橡木保险柜。
林疏桐的指纹锁解码器刚贴上锁眼,里面就传出电流杂音——和阿杰话筒里的滴水声一模一样。
“中继器。”我扯出保险柜里的黑色盒子,天线还沾着监狱探视室特有的石灰粉,“监狱内网通过这个转接到移动热点,陆沉在号子里就能操控所有交易。”
手机在这时炸响。
陆渊的来电铃声是监狱广播的刺啦声,我刚划开免提,沙哑的电子音就灌进来:“老周已自杀,你还有十分钟。”
林疏桐的手在发抖,她抓起我放在地上的静电吸附板,按在副驾上的“遗书”复印件上。
淡金色铜锈被吸附成细粉,在板上显出歪扭的字迹轮廓。
“压力分布。”她调出陆沉在监狱写的申诉书扫描件,两张图重叠的瞬间,连字母i上的点都严丝合缝,“老周根本没死,这是陆沉模仿的。”
我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猫爪挠地板,但频率和陆渊习惯性的内八字步完全一致。
林疏桐的瞳孔模拟器从她包里滑出来,屏幕上的光斑突然聚成小点——她在看后视镜。
我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后车窗上,雨水正顺着一道淡红色痕迹往下流。
那痕迹呈半月形,像是被某种圆形物体压出来的——比如,手指。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模拟器的摄像头,“陆渊的脖颈……”
雨刷器突然停了。
挡风玻璃外,陆家别墅的阴影里,有个身影举起了枪。
雨刮器停止摆动的瞬间,后车窗的雨水顺着那道淡红色指痕蜿蜒成血线。
我盯着阴影里举枪的人——陆渊的西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的皮鞋尖沾着监狱放风场特有的红土,和三天前他在医院“受伤”时鞋底蹭的泥点纹路完全吻合。
“沈队,别来无恙。”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沙哑,枪管在雨幕中晃了晃,“我哥说你能拼到这一步,是该见真章了。”
林疏桐突然拽了拽我袖口,她掌心的瞳孔模拟器屏幕在黑暗里幽蓝发亮。
我低头看见画面里陆渊的后颈——原本该是平滑皮肤的位置,此刻正泛着青紫色的淤痕,形状像被某种环形物体长时间压迫过的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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