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握着静电吸附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板在手术台的铜芯上摩擦出细碎的火花,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微弱的焦灼气息。
冷藏液的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喉咙,令人作呕。
林疏桐的紫外线灯在我身旁扫过,当光斑落在铜芯五角星的缺口处时,吸附板突然发出嗡嗡声——那是金属微粒被磁场吸引而产生的震动,声音低沉却清晰,仿佛从地底传来。
“看这个。”我压低声音,拇指抵在缺口边缘,指尖感受到锈蚀层粗糙的颗粒感。
锈蚀层呈深褐色,就像一块凝固的血痂,散发着淡淡的铁腥味。
“2018年3月17日的冷藏液成分报告显示,铜离子浓度超标0.3毫克/升,会在金属表面形成这种蜂窝状的锈斑。”
林疏桐的呼吸声突然加重,节奏紊乱,像是被某种记忆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她凑过来时,发梢扫过我的手背,带着急诊室里常见的碘伏味,凉丝丝的,让人不自觉绷紧手臂。
“那天是我妈妈……”
“林法医的忌日。”我接过话。
三年前的那个暴雨天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解剖室的冷风机嗡嗡作响,林阿姨的解剖刀停在半空中,背后的无影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后来才知道,有人切断了整个法医中心的电路。
“滴——”
林疏桐的紫外线灯停在了周明远的右眼上,蓝光映照下,那道虹膜裂痕更加清晰,宛如一道裂开的伤疤,横亘在他原本温和的眉眼之间。
老院长背对着手术台,白大褂的下摆沾着暗褐色的污渍,闻起来有一股腐败金属与血液混合后的酸涩气味。
听到动静后他侧过脸,右眼角的虹膜裂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某种生物正在内部蠕动。
“小沈,你这是要检查我吗?”
“氧化层。”林疏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情绪。
她举起陆小柔的尸检报告,胎记处的铜芯蚀刻照片与周明远的瞳孔在灯光下重叠,影像交错间,仿佛两个灵魂正隔着时间对视。
“陆小柔后颈的胎记不是天生的,而是在胎儿时期被注入含铜离子的冷藏液后形成的蚀刻痕迹——和你虹膜裂痕里的氧化层,纹路完全一致。”
周明远的手指在身侧蜷曲起来,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空气捏碎。
我看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术刀的刀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手术室里有些刺眼,反射出的冷光让我本能地眯起眼。
“密码锁。”林疏桐突然转身,载玻片上的反光正对着手术台侧面的键盘。
她的指尖悬在按键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边缘甚至有些发紫。
“——林法医死亡的日期。”
“叮。”
键盘发出确认音的瞬间,手术台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金属咬合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像是某种古老机械重新启动。
我瞥见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他原本温和的眉眼突然紧绷起来,就像一块裂开的瓷片,随时可能崩碎。
“你以为你能阻止吗?”
他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个在医院走廊里拍着我肩膀说“小沈,别太拼命”的老院长,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尖锐,仿佛每个字都夹杂着铁屑。
手术刀从他的袖管滑落时,我闻到了血锈味——和三年前清道夫案中,受害者胸腔里残留的刀伤气味一模一样。
刀尖直朝我的咽喉刺来。
我本能地向后仰,后腰撞在手术台边缘,疼得厉害,金属边角硌得皮肤发红。
我左手还握着分样筛,金属网卡在刀柄缝隙的瞬间,我看清了刀刃上的纹路——每一道开刃角度都是15度。
“清道夫的解剖刀每道开刃角度都是15度。”我咬着牙用力,分样筛在刀柄上擦出火星,火光一闪而逝,照亮了我们彼此惊恐的脸。
“你的刀纹……和他定制的刀模完全吻合。”
周明远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
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时,我看到他后颈暴起的青筋,就像一条扭曲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那又怎样?记忆移植已经启动了——”
“不。”林疏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静中带着决绝。
她举着瞳孔模拟器,蓝光在暗室里拉出一道银线,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双胞胎的脑电波频率……”
嗡——
模拟器突然发出高频蜂鸣声,声音刺耳,像是金属刮擦玻璃。
蓝光穿透手术室的瞬间,我看到手术台下方的显示屏闪过一串绿色数字,是17赫兹的电磁波波形,跳动着,像心跳。
林疏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周明远扭曲的脸上,就像一道即将裂开的幕布。
“沈墨。”她转头看着我,蓝光在她的眼底碎成了星星,闪烁着不安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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