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我的肺里,我死死盯着那块静电吸附板。
屏幕上的心电图波形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幽灵的手指在缓缓扭动。
不,不是扭动,是规律性的波动——一种令人不安的精确性。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叫——这个频率,这个该死的频率!
它和冷藏液结晶的化学反应周期完全吻合!
“心率波动频率与冷藏液结晶的化学反应周期完全吻合!”我的声音嘶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干涩又刺痛。
我像疯了一样扑向手术台上的“受体”,无菌手套下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已被汗水浸湿。
橡胶贴着手背的触感异常清晰,像是某种无形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的感官。
我粗暴地扯开胸腔,金属剪刀划开肋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的齿轮咬合。
暴露出的那颗心脏,在惨白的手术灯下,竟透着一丝诡异的温热。
我几乎是把脸贴了上去,鼻尖几乎碰到心室壁,能感受到那微弱却不容置疑的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像敲在我太阳穴上。
“0.8摄氏度,”我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这颗心脏的温度比正常移植高0.8摄氏度——它从未真正停止跳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上爬。
如果它从未停止跳动,那么所谓的“供体死亡”又是什么?
“沈墨,看这里!”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从远处传来,却又异常清晰。
她手中的瞳孔模拟器射出一道幽蓝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眼球上。
我猛地转过头,只见模拟器的微型屏幕上,一串数字和日期如同烙印般清晰:“最后映入的病房号2018年3月17日——”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心跳监测仪失真的信号。
2018年3月17日,这个日期,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那是我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林夏,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日子!
林疏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迅速移开,手中的动作却更加急促。
她的手指快速滑过紫外线灯开关,强光瞬间打在“受体”暴露的心室壁上。
紫光之下,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痕迹如同鬼影般浮现出来,像是皮肤下隐藏的密码。
“肌松剂注射痕迹与冷藏液结晶的分布,”她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震惊,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它们形成了完美的‘假死闭环’!”
“假死闭环……”我咀嚼着这个词,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寒席卷全身。
这意味着,有人精心策划了一场“死亡”,用肌松剂制造了假死现象,再利用冷藏液的特性掩盖了这一切,让一颗鲜活的心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被当做“遗体器官”取了出来!
“砰!”一声巨响,周明远手中的手术刀狠狠刺入了冷藏库冰冷的地面,刀尖没入坚硬的水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林夏的移植心脏还活着——就在你体内!”他的手指猛地指向手术台上那个“受体”,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容器”!
我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林夏的心脏……在我女儿体内的那颗心脏……难道……
周明远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他猛地拔出手术刀,刀尖上,赫然沾着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寒气的冷藏液结晶。
“三年前的误判现场,”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我的心上,“陈野留下的鞋印里,就藏着这种冷藏液残留!而这种特殊的冷藏液配方,只在你父亲的解剖室里使用过!”
父亲……解剖室……陈野……林夏……一颗又一颗炸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将我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坚持都炸得粉碎。
我的父亲,那个我敬仰了一辈子的法医,难道也牵涉其中?
陈野,那个三年前因“医疗事故”被判刑的医生,难道是替罪羊?
而我女儿林夏,她移植的那颗心脏,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眼前这个“受体”胸腔里的心脏是活的,那么,当年那个“供体”又是谁?
无数个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我,几乎要将我吞噬。
手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场荒诞的闹剧倒计时。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个“受体”。
不,是这个承载着惊天秘密的躯壳。
如果这颗心脏从未停止跳动,那么,它所连接的生命监测设备,是否也记录下了某些被我们忽略的蛛丝马迹?
我的理智在疯狂的边缘挣扎,试图从这团乱麻中找出一丝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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