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修从CT室出来,白芷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搀扶住他。
他受伤的是左手小臂,手臂上缠着层层白色绷带,玻璃炸裂飞溅进去,创面不算太大,但很深,都快见骨了,缝合了六针。
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他额间撞击起的青紫鼓包,唇瓣因为失血微微泛白。
一路上怕出什么意外,她目不斜视,专心的开车不敢看他,此刻看着他,白芷眼眶又红了。
揉揉鼻头,她硬生生的把泪水又憋回去。
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样子委屈又可怜。
看得厉霆修心疼。
将她单手揽入怀里,掌心揉着她的肩头,他笑着安慰:“好了好了,没事的小伤,嗯?”
白芷抿着唇瞪他:“你还笑得出来,刚刚差点没命了。”
现在她完全不敢回头细想。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猝不及防,觉得像是一场生离死别的戏剧。
她不敢想,要是她没有遇到他们出车祸,他会怎么样。
她也不敢想,要是再晚几分钟下车,他们会不会就一起葬身火海,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真的不敢想。
伸手圈住男人的劲腰,好像要这样抱着他,才能感觉到安心和踏实。
心里自责不该发那条语音,但她没有说谎。
是真的想他了。
很想很想。
可她只敢承认有一点想,她在硬撑。
在逃避现实,不敢正视对他的感情。
………
CT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
医生看了看片子说有轻微的脑震荡,手臂上的伤需要打一两天的消炎针,建议他们住院观察一晚,要是不愿意住打完针走也可以。
没等厉霆修做主,白芷先应下来:“好,我们今晚住院观察一晚。”
厉霆修看着她忙不迭的样子,失笑:“我的身体我有数,其实不用住没什么问题。”
“来了我的地盘,事情我做主。”白芷不听他的。
头部的问题,大意不得。
“怎么就变成你的地盘了?”男人笑着打趣道。
白芷很霸道:“先入为主,我先来这个地方的,就是我的地盘。”
厉霆修温柔的看着她。
那个活泼霸道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
如果是因为这场意外,让她打开心结,对他敞开心扉,那他觉得是值得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时脑子里有的只是理智,及时的刹车避让,把伤害降到最小。
完全来不及害怕。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被大火吞噬,看着她扑进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他才真切的感觉到危险和慌乱。
方也识趣的带着厨师大叔去派出所处理车祸,给夫妻俩留下足够的空间。
医生安排了床位,询问了厉霆修的过敏史后给他开了消炎的针水。
针水里可能有安眠成分,打了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白芷拿着手机去病房门口给副导演打电话,说了下自己这边的大致情况,让他负责今天的统筹拍摄工作。
不放心派出所那边的处理情况,她又给方也打了个电话。
大货车司机和牧民老伯上车的时候,白芷看着他们的泪花都在眼里打转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们骨子里是朴实善良的。
白芷能知道他们心里的担忧和害怕。
这个地方交通闭塞,物产资源匮乏,大多数家庭过得并不宽裕,要是真的追责赔偿,他没能力承受。
被撞到的牦牛,剧组这边可以照市场价买下来,反正剧组几十号人后面都要吃肉。
至于车辆的赔偿,白芷让方也看着办,不要把人逼上绝路。
回到病房的时候,厉霆修还在睡。
白芷拉了条椅子坐到床头,托着腮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她不拍戏的时候喜欢睡懒觉,大多数时候睡醒,身边已经没人了。
这样静静欣赏他睡颜的机会不多。
眼皮的褶皱清晰可见,长睫浓密覆下,鼻梁高挺似山川,哪怕是睡着了薄唇还是习惯性的微微抿着。
冷白的肤色少了往日的血气,有那么一点点虚弱。
想要摸摸他额头的伤,指尖在触碰上的前一秒她又收回来。
轻轻拨弄了一下他额间的碎发。
窗外的雪下下停停,投进来的光线暗淡。
凑得近,他的五官太立体,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感。
这样看着他,白芷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溪院见他的时候。
长得好看的人,落下的花瓣和光影都偏爱他。
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带给她的惊艳,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记忆犹新。
后来在宴会上遇到,觉得他是不苟言笑的长辈,太有距离感,可偏偏送她回家的时候又格外的有耐性,让她在车上睡着,他不忍叫醒。
领证前的约法三章,他也执行得很好,言出必行。
从未逼迫过她什么,不会觉得她喜欢摄影、干导演的工作是不务正业,不会像白政南那样打压她否定她。
哪怕是这段时间,因为自己那点捕捉不到的恐慌,莫名其妙的将他疏远,他都未责怪她一分。
因为她的一句想他,他就抛开一切不远千里的只想要出现在她面前。
还因此遭遇了一场车祸。
要是他这次有点什么,白芷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当中。
这个男人。
除了有时候有些幼稚和狗,一点毛病都让人挑不出来。
回想起过去种种,此刻看着他的睡颜。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笼罩在心头这么久的迷雾,就这样散开了。
心底的迷茫,恐慌,纠结,在这一刻通通不见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变得轻快起来。
摸出羽绒服里的手机,也不管时差,她给祁妙发信息。
想要把心里的决定分享给她。
【宝贝,快来恭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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