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如墨染,沉甸甸地压在绵延起伏的山峰之上。
淅淅沥沥的雨点轻轻坠下,砸在灰旧的青石板上。
衍虚宗群山中,目之所及,一片迷蒙。
少年脚步匆匆,手上拿着一把纸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不巧同另一位匆忙赶路的修士撞上。
少年赶忙行上一礼,与他同行,“道友可是也要上山拜入衍虚宗门下?”
“那是当然!谁人不知,衍虚宗前不久又出了一位大乘之境的尊者,但凡是修仙的,挤破了头也要入这衍虚宗。”
“道友,我听闻,衍虚宗内,有位元祖,无上神通,早已可飞升成仙,却依旧选择留在这宗门内,你可知这是为何?”
“这……这……”
“我还听闻,他所修是衍虚宗所创的大道无情道,可……何谓大道?”
“大道……大道就是……”那人支支吾吾,斥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要是知道何谓大道,岂不是就能勘悟得道了?”
“哦……哦……”
两人终于来到宗门门口,闯过数道试炼后才得知若想拜入宗门,还需得经历一场红尘劫才行。
负责试炼的长老挥开衣袖,天转地换,将这些闯过试炼的修士带到一大片漂浮着白团的空间内。
那白团中,不断闪现过不同的场景,或凄苦,或愉悦,或肝肠寸断。
这些白团竟都是红尘劫?
“尔等自行挑选一个,渡过红尘劫,便是我宗门弟子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在白团之中穿梭,一直走到边缘处,被其中一团给吸引住了。
他伸出手指,好奇的碰了碰。
神识骤然被拉出,来到一濒死的少年身上。
濒死的痛苦让他险些直接昏过去,直到意识模糊间,有一双手轻轻抱起了他,如水般的灵气缓缓渡入体内。
他拼死在昏迷前张开眼睛,瞥见一张极好看的脸。
再一转,似乎已经是多年以后。
少年踏上石阶,望见不远处将他救下的男子正坐在石桌旁与另一人对弈。
见他过来,眼眸轻抬,有浅浅笑意在眼底浮现。
唤了他一声,“阿纪。”
少年走过去,在那人面前站定,而后拱手,恭敬道:“师尊。”
少年便知晓,眼前这位救下他的人,原是这红尘劫主人的师尊。
“我教你的剑法,练的如何?”
“回师尊,弟子愚钝……还未练熟。”
那人便轻笑出声,伸手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一下,“我的弟子,岂会愚钝?”
少年心间泛起酥麻,忙退后半步。
只可惜,又是多年飞逝,他似乎与这位师尊甚少见面。
而每次匆匆一面,都在心里深深扎根,如藤蔓蔓延,灼心蚀骨。
“阿纪……”
那人将他唤至跟前。
“你真要修大道无情道?此道之途,定然免不了受诸多红尘纷扰……”
大道无情道?
少年心下一惊,难道……这红尘劫的主人……竟是?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然俯身向那人行上一礼。
“师尊……您教导我,所谓大道,需斩私念为大义,舍小爱为大爱,达到‘无执’之境,以天道之心承载万物,此为「大道」”
“弟子认为,修仙之人……便该尽心于此。”
那人垂眸,将一块石锁样式的法宝交给他,面上又是淡淡笑意。
“此乃「众生鉴」,可观人心窥万物审恶行破业障……你若真要修此道,想来此物可以助你一二。”
少年看着那张明明所见不多,却时时刻刻映在脑海中的脸,神识又被迅速拉走。
那人的身份也如猜测一般,竟真是那位,创立了衍虚宗的衍虚道祖。
当然,此时的衍虚宗,还不叫做衍虚宗。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那些他耳熟能详的传说了。
衍虚道祖修得大道无情道,飞升成仙。
衍虚宗也因此得名,在天元州内颇具盛名。
时间又飞速掠过。
少年又在这红尘劫中度过了数十数百次红尘劫,每次都如剜心掏肺,痛苦不堪。
数千年的时光中,曾经相熟之人一一离去。
除了离别与孤寂,再无其他。
直到心似乎也变得麻木,唯有那句:师尊飞升前,曾交代我们,定要好好守护宗门……
日渐清晰。
逐渐化为执念。
少年的神魂已被这漫长的红尘劫摧残破碎,无奈间神识再次被猛然拽走。
……
应纪遁出忘我境。
众生鉴窥得竟有新入门的弟子在渡他那段红尘劫,于是无情地将那人从红尘劫中赶走。
关于师尊的记忆,自然是独属于他的。
不过数百年,那曾经甚至还未突破筑基的小弟子,竟已是大乘之境。
应纪知晓归墟的神奇,虽可助人悟道勘破,但常人进去,只会感受到无休止的痛苦……
此前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又被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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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黎进门,瞥见应纪又毫不客气地喝他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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