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骨走后，你起身摸了摸那朵凌霄花，它在平坦的墙面微微凸起，随着你的触摸，头顶的灯光越来越亮，然后熄灭。

你站在暗下来的房间里反复玩了玩这个触控按钮，尚在思考原理，窗户冷不丁被拉开，一个人影蹿到窗台上，喊了你的名字：“你在干什么？发摩斯电码，SOS？”

你吓得把墙壁使劲一摁，房间里的灯便灭了，你缓缓回头，看见应观棋似笑非笑的脸。

“……怎么又是你？”你说。

“你都发电报求救了，”应观棋说，“害怕你再写受了委屈——不是被姓云的那个丢水里了吗？”

你下意识替云出岫辩解了，总觉得应观棋看起来阴恻恻的，像是要替你去出头：“哪有的事，意外而已。”

应观棋说：“让你受伤的话，意外也不行。”

他靠着半开的窗，窗外的花影覆了他半身肩膀，像是银光涟涟的月下大雪，你莫名有些冷，便喊他：“你进屋吧。”

他便顺着窗边滑进来，你趁机又摸了下开关，房内就亮起了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好像和应观棋见面就该衬着朦胧的夜色，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你也没在白天见过他。

他在你跟前站定，你又觉得应观棋离你太近了，可身后就是墙壁，你退无可退，目光逡巡着找一个他之外的落点，没话找话道：“你还懂摩斯电码？”

“不懂啊，”应观棋说，“我瞎编的。”

于是你无语，反倒是应观棋笑了，你担心他笑得太大声，惊动了奚云骨，打断他的施法：“你怎么只在晚上出现？”

“你猜？”

这话就太讨厌了。

你随口道：“你是夜行动物成精。”

应观棋点点头：“有道理。”

有个头的道理，不过他总算没笑了，你趁机绕过他，坐回了床沿：“别逗我，你平时没事做吗？”

应观棋认真答：“怎么会，我上夜班，上班之前顺便见见你。”

“上什么班？”

“杀人放火。”应观棋笑，“你要是雇我，我可以给个人情价。”

“比如说——云出岫？”他补充道。

你一惊：“我并不想杀他。”

应观棋的手指虚虚一指，停在你腕间的银链上：“我还以为，你对他有些许动心。”

那串银铃静默着，即使面对应观棋灼灼的目光，也依然纹丝不动，应观棋并不知道你不会因为心动而疼痛，因此你并没有必要杀死好感度高的角色，但顺着他说下去隐藏这个秘密也无妨。

“有必要的话我再问你，”你说，“他也谈不上喜欢我，拉低了我不少等级。”

应观棋沉吟了一会：“虽然我不乐意替他说公道话……不过，他大概还是挺喜欢你的。”

你默默看了眼云出岫-5的好感度：“喜欢？”

应观棋说：“他对人初始好感度只有-20。”

“……”

你现在觉得云出岫大概真的很喜欢你了。

“不过负数确实也害了你，”应观棋劝诱一般道，“那天我本想让你和他拉近点关系，毕竟收网总是得先抓条大鱼，既然他不上钩，索性杀了他？”

你觑他：“你为什么和云出岫这么过不去？”

“我和你身边所有人都过不去，”应观棋懒洋洋地摇了摇他腕上的银铃，细细碎碎的声响像一阵私语，“毕竟我对你好感度可是满格的。”

你突然问他：“在你那，我对你的好感度是多少？”

应观棋问：“你想要多少？”

【此处主线分支，请慎重选择：

A. lv5以下

B.lv.5以上】

【分支对应剧情：未解锁】

“爱往往招致嫉妒，”应观棋低声说，“被爱时，我总希望身边人越多越好——那么我杀死她们时，获得的力量也会越强大，爱人时，我却希望你身边只有我一个。”

想来在他的故事里，他也是爱过什么人的。

那夜应观棋曾剖开自己过去的一角，又狼狈地抽身而去，他今夜完全不提那个话题，但你就是想刨根问底，你问他：“你作为主角的的故事是结局了吗？”

“烂尾了，”应观棋冷笑道。“奚云骨没告诉你吗，看来她都不肯提起我这个失败品。”

两个应观棋大抵是一周目二周目的区别，眼前这个已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取得一片虚无，远处那个被剥夺主角头衔的人则是一无所知的新手玩家，你抬眼：“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应观棋笑盈盈道：“不告诉你。”

“别生气嘛，”他又说，“当主角的知道未来发生什么，不是很没意思吗，虽然我不喜欢奚云骨，但她想做的事，和我也大差不差。”

“你和她都不想这一次烂尾？”你想了想。

“控制变量法，”应观棋说，“应观棋做不到，也许你就做得到。”

看来这俩谜语人一拍即合，遥相呼应。

不过你和应观棋确实不一样，他是书中人，你是书外客，但就凭这一点，你也不确定自己做主角就能走出新路子来——唯一得益的可能是万重山，毕竟以前的主角花落忘川渡，按照小说定律，没有主角眷顾的万重山只能做万年老二和背景板。

但现在你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能做到什么。

“聊点别的，”应观棋拍了拍手，今晚他的聊天欲望好像格外强，“未来你要是不想亲自动手，请千万拜托我来，不管是沈悬珠，还是云出岫——我都有把握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云出岫可能有点棘手。”

他说：“加钱就行。”

你：“没钱。”

“白嫖也行。”应观棋马上改口。

“不是我亲手杀的也算数？”你问，“无情道还能借刀杀人？”

“没错，”应观棋说，“你使唤我去杀，归根结底还是因你而死，它判定就是如此——是不是很仁慈？”

让人手刃挚爱的恶趣味天道，居然还能被夸一句仁慈，你只觉得好笑，应观棋面上也是带着笑的，两个被无情道缠上的情圣忍不住笑出了声。

应观棋等到笑声消停，才对你道：“不过明天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恨我的。”

你愣住：“为什么？”

“明天是万重山的辰课。”

应观棋继续道：“你现在闭眼，还能勉强睡上六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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