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闷热的白天,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然而在无垠的黑暗之中,你却能看见一簇在自己胸前燃烧的火焰,看到这微弱火光的瞬间,周围的一切豁然露出原本的轮廓,你看到身前幽深的通道,还有身后禁闭的门扉,生者的世界已经被你甩在了脑后,你就这么仓促地死了,甚至险些全剧终。好在故事仍在继续。
按理说人一生,赤条条来,也会空着手走,但你一只手握着龙蛋,一只手提着书封,好像是命运也不忍心看你忙活一场白忙活,你身上的神殿长袍也没消失,还有两个宽大的口袋,你一边装一个正好。
你抬头看向长廊的顶端,没有天花板,高度越向上,目之所及就越模糊,到目光的终点时,只有一片朦胧的虚无。
脚下的地板仿佛一面镜子,你每走一步,脚尖都会揉皱自己的倒影,尽管感觉得到它是完全平坦的,视觉上却给你无处着力的错觉,你歪歪扭扭走了几步,就得扶住墙壁休息一会。
通道里没有别的门,可以猜到出口就在另一端。扎希尔“恰到好处”地给你讲述了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的故事,提到了叹息长廊。你又恰逢其时地来到这里,扎希尔提前知晓了你的死亡。
祂和特涅妮丝交换了命运的权柄,还是冥土也有生死簿?
长廊的宽度不拘一格,有些地方约十米多,有些狭窄的关口却只容你一人通过,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不再明确,你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头看那扇来时的门,已经只有当初看到的一半大小,前方依然是荒芜,只是脚下的地面慢慢亮了起来,长廊里也亮起了忽闪的火光,不凭借任何易燃物,火焰本身悬浮在长廊的墙壁上。
你想起扎希尔的权柄大概就有这些,死亡,火焰,夜晚和梦境,以及凯利斯也提到过,祂还掌握着欺骗和战争等让凡人避讳的权柄,不过人类避讳这些,却从未遏制过它们,于是扎希尔的力量和光明抗衡得有来有回。
又走了一会,如果长廊快见底,你觉得以及该见到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一前一后和你擦肩而过了,你正在长廊稍宽的地带站定,打算休息片刻,身后却传开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一瞬间你的脊椎仿佛变成了一只吐着信子冰冷的蛇,俄耳甫斯如果在这里,你从生者的世界而来,他应该和你迎面撞上。
在世界上同一时刻死亡的人不计其数,死亡方式也形形色色,如果冥土只有一个通道,长廊恐怕要排队,你已经怀疑每个亡灵都有自己的专属通道,然而这个从你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打破了你的假设,大概只有几秒钟,你深呼吸回过头。
你首先闻到的是血的腥香,眼前昏暗的走廊被明亮的雪光点亮,仿佛一轮金白色的太阳挤了进来。
来人一路走一路有血珠滴落,刚刚脚步急促,盖过了血黏而缓的落地声,敲在长廊镜面的地板上,顷刻间凝结成带着冰霜的红色结晶。
银色绸缎般的长发被火焰燎了半截,边缘还带着焦黑,斜披在祂的身后。祂的白衣亦被鲜血染的斑驳,最严重的区域已经完全被红色浸透——那是祂的左臂。
祂的左臂被完全砍下了,断口处的血肉翻卷,仿佛停泊着一场肆虐的风暴。
这是一个完全和光明圣洁扯不上关系的凯利斯,祂满身伤痕,脸颊也染着鲜血,鬓发更是被黏糊的血浆浸湿,覆住祂的左眼,祂想伸手整理,却只能用右手,因为左手的位置是空的。
右手指尖已经干涸的血液又染上新的,祂理清隔在祂的眼睛和你之间的事物后,细细看了你一眼,确认完你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后,祂长舒了一口气,问你:“发生了什么?”
祂好像更想问的是“你怎么死的”。
不过你更想问祂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你对祂的问题可比祂的要迫切得多,你问祂,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怎么来的这里,你为什么这副模样,凯利斯被你的问题砸了一头,情绪稳定得不像是一个断了左臂,还在流血的伤员。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凯利斯说,“走过叹息长廊的二分之一后,你将从生者变为死者。”
你问:“我现在还没死透吗?”
难道卒中就是指正在走叹息长廊的前半段,你现在只是濒死?
“瑟瑞尔在维持你的生机。”凯利斯道。
看来新生的瑟瑞尔已经走出了塔,让刚出生不到一个小时的他上来就面对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的你,你觉得有些愧疚。
眼前的凯利斯鲜血淋漓,语气却平静得像是面对黄昏喝一杯下午茶,你更想知道祂是怎么回事,盯着祂缺失的左臂半晌,问道:“你和谁打架了?”
如果神明的力量和祂的职介有关,你怀疑只有东神或者扎希尔能把凯利斯揍成这样,凯利斯微微蹙眉,不像是因为疼痛,祂看起来更在乎自己血淋淋的衣服不太体面:“扎希尔干的。”
祂看着你的神色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快就能好,我只是见你要离开,所以没来得及治疗。”
虽然不合时宜,你仿佛看到家里养的猫狗打了一架后,凯利斯先行一步连伤口没来得及遮掩。就叼着你的裤腿要你陪祂玩。
这样的比喻就算你说出口,凯利斯也许不会觉得冒犯,祂大概只会不满地强调你家里要么养狗要么养猫,然后补充说养猫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养扎希尔这种坏猫。
你强迫自己不去关注祂还在淌血的伤口,站立的这一会,凯利斯脚下已经积出了一汪鲜红的水洼。
“下毒的人已被捕获,”凯利斯微微垂下眼睫,“我向你发誓,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你还能……和我回去吗?”
祂向你伸出的右手还沾着血,凯利斯厌烦地盯着血渍半晌,鲜血凝结成细碎的冰晶,随着祂的动作窸窸窣窣地下坠,祂再眨眨眼,长廊里落满红色的冰晶,祂肩膀的断口也洁上了剔透的红色水晶。
祂一定是一刻不停,直到站在你面前,看到你完好无损,才有时间处理这些惨不忍睹的小事。
你尚未开口回答,突然插入的女声仿佛报幕者,传说中的叹息长廊好像是想进就进的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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