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边往前走,雪做成的月光从走廊的窗户一格一格飘进来,一边对褚逐云说:“说不喜欢你是骗你的,但分手是真的。”
褚逐云说:“但我知道你也没有太喜欢我,我早就说过,你会放弃我的。”
转个弯是楼梯,你借着楼道的灯,继续向下:“我没有放弃你……我只是要往下一个篇章走。”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他又问。
“不能,”你说,“你得留在这里,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推开后门,褚逐云就在不远处看着你,他的眼眶还红着,见到你靠近,他下意识想扯出微笑,反应过来后却狠狠瞪了你一眼,想伸爪子,却又怕弄痛了你。
“要是我们分手了,”褚逐云说,“我就再也不想喜欢你了,从小到大你就对我很凶,喜欢你完全是我在吃亏……”
他说着说着又带上了哭腔:“我明明什么委屈都忍了,你凭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啊?”
你被他钉在原地没动,他更不乐意:“是前男友了所以哭都不安慰了吗?!”
怎么还破罐子破摔了。
你只靠近了半步,他就已经扑了上来,今天的褚逐云是佛手柑、橙花和茉莉味的,仿佛把夜晚的花园抱在了怀里,他趴在你肩上大哭了一场,直到肩膀的布料都被哭得濡湿,他又隔着衣服咬了你一口。
最后他没有提自己是怎么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也不肯留宿一晚——“因为怕半夜去把温长曦杀了抓着你私奔”,褚逐云只是说:“不许对我说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是想预设我会原谅你,我绝不会原谅你,我要一直恨你,恨你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又要莫名其妙地消失。”
他也许冥冥中也已经有了预感,连用词都已经接近了真相。
爱因为璀璨,总容易转瞬即逝,而恨——
褚逐云红着眼睛对你道:“我要恨你一辈子。”
“你和他说了再见吗?”温长曦问你。
他把水杯放在你床头,然后在你房间的沙发坐下。
“没有,也许我更该和他说永别。”
“我居然有点庆幸,我和他在你这里一视同仁,你谁都不在乎。”温长曦半是自嘲半是实话。
“每个人都只是别人生命的过客。”你说。
温长曦笑得眉眼弯弯:“不用说这些话来敷衍我,你连安慰都没带点真心……我曾以为你这位过客能和我走到死亡。”
“走到死亡又能怎么样,”你反问道,“只是散场的早晚而已。”
温长曦说:“喜欢的书你希望它十万字完结还是百万字完结?”
A. 十万
“不需要太多字,故事讲完就好。”你说。
“如果是我和你的故事,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完结。”温长曦说。
B. 百万
这下哽住的轮到了你,好一会你说:“写太长容易烂尾。”
“烂尾与否是主观判断,我会喜欢这个故事的,无论结局是怎样。”
“那结局就在明天了,”你反驳道,“只是你还无法接受而已。”
“你说得对,”温长曦盯着月光的影子喃喃道,“也许对你而言是结尾,我只是觉得作者突然断更了而已。”
最后一天倒计时开始以小时计算,你和有联系的人都写了一封关于告别的简讯,闻鸣的很短,只说你要去某个远方,他的戏码不多,这样也好,入戏不深就能快点脱身。
褚逐云没回复你。
温长曦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寸步不离跟着你走来走去,你告诉他你什么都带不走,他说那就只有留下的东西了,也许若干年后这里会是他的私人博物馆,你说自己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他说有钱是可以任性的,然后你们忍不住在客厅笑起来。
笑声结束了,脆生生掉在黑白相间的拼花地板上,迸溅起来四处乱跑,回音却有些寂寞。你收住声,才发现眼前的人正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你,他的眼神在去琢磨一块玉石,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他的目光随着你呼吸时微小的颤抖而起伏。他那么专注,以至于你因为这漫长的注视,产生一种失聪的错觉。
996说你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出发,于是你起身推开门往外走,温长曦紧紧跟在你身后,你扶着门框说,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他摇了摇头,说自己非得看到结局不可。
手机传来一条讯息,是闻鸣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祝你一路顺风。
“我走后的留下的东西就拜托你了,”你对温长曦说,“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手机的密码的。”
浏览记录是你要带进土陪葬的东西。
你问996,下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996说,世界的设定不是他能插手的,它只是在这个世界被设定为穿书系统而已。
那下个世界我们还会再见吗,你又问。
一定会的,它如往常那样肯定地回复了你,我们一定会相遇的。
你顺着花园的小径一直往前走,本想再看一眼昙花盛开的地方,但却找不着路,你也找不到走向那个等你看花的人的路,索性顺着路一直往前走,温长曦像个影子缀在你身后,你没回头,问他不再说点什么告别的寒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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