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外援的过程顺利得也很戏剧化，不如说你也不觉得这人真敢把你和闻鸣揍出个好歹，比起真的动手，学生年代伤人的还是言语上的羞辱，像一把刮着自尊的小刀。但你这么一来二去的，这种程度的口角有些不痛不痒了。

你确信褚逐云会来解决这件事的，便转向闻鸣：“你不冷吗，你家在哪？”

“我说你能不能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被反复无视的傻逼高中生像是被戳了脊梁骨，“助人为乐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谁啊你？”

闻鸣站在走廊檐下，一连串的水珠把他的脸颊紧紧抱住，仿佛大颗大颗的眼泪，他静静看着你：“你走吧。”

这个表情仿佛在说：帮帮我。

对你而言眼前的一切滑稽像默剧，对他而言却可能是切肤之痛的悲剧，你的心脏在这一眼里沉甸甸地坠下去。

然后，你决定让剧情演到小高潮：【我能揍他吗】

996说:【你能打赢】

有它这句话你莫名安心了，最糟也就是让褚逐云英雄救美一场，但有的人能亲手揍是最好不过。

其中一个肇事者站得离走廊下到花坛的阶梯斜梯格外近，你往那里走了几步，那人还以为你要一声不吭走开，正要再说几句讥讽，你凑上去，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把他踹下了花坛。

你出手猝不及防，这人几乎是扑进了花坛的灌木丛里。

闻鸣：“……”

幸免于难那位：“……”

你对闻鸣道：“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闻鸣想说点什么，随即脸色一变，没料到另外那个也该动手了，跳下走廊抓着闻鸣的手就跑。

边跑边回头看，那两人果然也追上来了，大概是被拉了面子，嘴上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你和闻鸣跑了几步又从另一边跑进了教学楼，这次没再跑几步，褚逐云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看见你正想咧嘴打招呼，结果又看见你抓着手腕的湿淋淋的闻鸣，然后是身后气势汹汹的两人，他没动手，从他身旁窜出个影子，一手拎一个闹事的，掀到一边去了。

褚逐云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他冷不丁摆出这种脸色还是挺唬人，你看了看他的打扮，他比上次一别长高了不少，之前还和你差不多，现在已经窜出小半个头，按理说也是刚放学不久，却精心做了发型，随着他的靠近，你还能闻到雨水也无法覆盖的香气。

身边那只湿答答的小狗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褚逐云扬起下巴，做了个胜利的笑容。

你揪住了闻鸣的书包带子，把他拽了回来。

褚逐云的笑容微微垮了下来：“姐姐，他谁啊？”

和刚刚那俩人一口一个“你谁啊你”不谋而合，你没好气道：“很没礼貌，你好好说话。”

“……”褚逐云更不开心了，他哀怨地看了你一眼，指着闻鸣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鸣摇了摇头。

“我k……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褚逐云把脏话咽下去可怜巴巴望向你，“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你下意识把闻鸣挡到了身后：“路过遇见那俩人犯贱，管了点闲事。”

你回头看过去，和褚逐云一起来的人是褚家的司机，始作俑者被训得服服帖帖，不情不愿地走来道歉。

褚逐云呵呵一声：“道歉有用的话还叫警察做什么，我姐姐都摔成这样了。”

你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呢，扯了扯了黏在身上的衣服下摆，不过褚逐云这句台词很符合他此时的年龄，你得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不要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报警做什么，”你开口了，“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我会和家里联系——你来学校，看见我家司机了没？”

你还没找到车停在哪呢，司机也没给你打个电话。

褚逐云说：“我把人打发走了，和我去玩不好吗？”

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司机马上就不用上班了。

“下雨了，”风一吹你还觉得有些冷，“把我送回家就行，他……”

闻鸣已经迅速意识到话题轮到了自己：“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不好意思替褚逐云做主，皱眉看着他瑟缩的身子，这只流浪的小动物没有伞，还得一瘸一拐往远处走。

褚逐云抱着手臂：“装什么可怜呢，我捎你一程，记住是我帮你的，别缠着她演戏。”

闻鸣身上的雨水顺着他脸部的线条向下流淌，让人想起雨夜被灯光映的透亮的窗户玻璃，这幅画作看一眼，就能听到沙沙的雨声。

他说：“谢谢你，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平静地用自己校服的衣摆擦去了你背包溅上的泥水，你的衣服他不敢逾越，只看着衬衫的下摆说：“衣服的钱我也会给你的。”

褚逐云说：“喂。”

然而你还是告诉了他你现在的名字。

“衣服的钱不用还了，”你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句有点苍白的鸡汤，“下次被这么欺负你可以告诉老师，或者告诉我……不还手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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