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医师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冲进来,却被安墨柳一把揪住衣领:“救不活她,本公子拿你试问!”
医师手中的银针筒 "当啷"一声 落地,抬头望见安墨柳眼底的血丝,他颤抖着捡起东西,烛光下才看清这位素来矜贵的公子,此刻衣襟半敞,腕间的玉镯不知何时碎了,露出几道浅红的勒痕 。
"公子且松手......" 医师的声音几近哽咽,待安墨柳退开半步,才敢凑近榻边。
他指尖发颤地扯开女子染血的衣襟,一片青黑毒纹正从锁骨处蔓延至颈侧,与她唇畔的苍白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此刻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室内弥漫。
老医师捻起银针的手突然一抖,过了好一会才敢落下。
安墨柳见状猛地攥紧床柱,指节叩在雕花上发出闷响:"这味是赤焰草?可解寒毒?"
见医师点头,他又盯着药碗厉声追问:"为何汤色发灰?"
"汤色发灰..." 医师一边回话,一边用袖口擦去额角的冷汗,“怕是毒已入脉,药汁被寒毒反噬,才会......"
话到此处突然哽住,因安墨柳骤然阴沉的脸色,后半句吓得咽回肚里。
这期间,他始终守在榻边,看着女子因为吞咽困难而蹙起的眉头,他直接夺过药碗,用帕子细细擦拭她嘴角的药渍,全然不顾自己染了毒汁的指尖。
老医师颤抖着手施针,额上豆大的汗珠砸落,盯着女子青紫的唇色,声音发颤:“这毒入体太深,怕是……”
话未说完,安墨柳猛地掀翻药案,他攥着药草嘶吼:“不可能!上一次那人尚能撑过三日”
死寂中,老医师颤抖着举起铜镜贴近女子的鼻下,镜面许久不见雾气,他哆嗦着跪坐在地。“公子,节哀……”
"节哀?" 他猛然转头,眼中布满红血丝,"你竟敢说节哀?" 话音未落,他已夺过铜镜死死按压在女子的鼻端,另一只手抓起案上的青瓷药碗砸向墙面,碎瓷片划过老医师的鬓角,渗出了血丝。
"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突然厉声喝令,殿外值守的侍从闻声闯入,只见向来雅致的试药阁满地狼藉,自家公子发冠坠地,老医师被侍从架起时,安墨柳已趴在床前,指尖颤抖着抚上女子冰凉的脸颊:"谁准你说她死了?谁准你......"
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烛火在风里明灭不定,映得他眼底的绝望愈发浓烈。
忽然,女子睫毛微微颤动,惊得安墨柳的呼吸一滞,指尖悬在她眼睑上方不敢落下。
"去煎新的药!" 他猛的转头对侍从嘶吼“把库房里的冰魄草全拿来,若再煎不出药,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侍从们不敢耽搁,架着还在颤抖的老医师退出门去,殿门被 "砰" 地关上,将满地狼藉与烛泪斑驳隔绝在外。
昏迷中的女子在混沌里漂浮,恍惚看见母亲站在开满芍药的花树下向她招手,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悲戚的望着她:“小夭,快醒过来…… 我守了你几百年……你不能离我而去。”
此刻夜幕深沉,试药阁却烛火通明。
安墨柳褪下外袍披在女子身上,亲自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
瓷勺刚碰到她干裂的嘴唇,女子突然剧烈抽搐,药汁泼洒在他月白得中衣上。
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将人轻轻揽入怀中,声音沙哑:“别怕,有我在。”
当女子在昏迷中呓语,他立刻倾身凑近,却只听见她虚弱的唤着 “阿娘”。安墨柳的喉间发紧,想起见时她攥着生死契的决然,想起她背着药篓踏入侯府的单薄身影,心口泛起阵阵钝痛。
他忽然伸手紧紧握住女子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生机渡给她:“你若敢死,本公子让你做鬼都不得安生……”
五更天时,女子的唇色终于褪去了青灰,浮现出浅淡的樱粉。
安墨柳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间,感受着那点微末的暖意,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 —— 是父亲身边的周管事,第七次来催他去书房。
"公子,侯爷说若您再不去,便要亲自来试药阁了。"
周管事隔着雕花门说话,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安墨柳闭目长叹,将女子的手小心放进锦被,指尖抚过她腕间未褪尽的毒纹,忽然唤来值夜的崔嬷嬷:"取我床头的鎏金铃铛,系在她的帐角。"
崔嬷嬷捧着铃铛的手一顿,疑惑不解:"那是夫人给您的......"
却被安墨柳给厉声打断,"照做,若毒纹再往心口蔓延半寸,或是铃铛三响她未睁眼,便剜了我的心头血,混着冰魄草汁喂给她。"
此刻安侯爷的书房亮如白昼,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案头堆着的北疆药材清单上,朱砂笔圈着的 "冰魄草" 三个字格外刺眼。
"跪下。" 安侯爷并未抬眼,手中狼毫在兵书上落下浓墨,"你可知昨天试药阁传出多少流言?说你为个女子疯魔,竟拿侯府百年药草换北疆的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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