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富贵逼人的白象之后,是九头披着黑毯,驮着金色佛塔的白象,据说每个佛塔内都有一枚舍利子,相传是罗南得道高僧羽化升仙后精魄所化而成。
与大新道法盛行不同,如今的罗南人笃信佛教。但是,在罗南国灭之前,溟火教才是罗南国的国教,整个罗南皇室的成员和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溟火教教徒,佛教曾一度被排挤到举步维艰、难以为继的地步。罗南国灭后,大新朝廷视溟火教为邪教,几乎将其教众诛杀殆尽。没了溟火教的排挤,自此后的二十余年,佛教即在罗南城大行其道、蔚然成风。
接下来是十八头披着黑白交织素纹南锦的白象,每头白象的背上都坐着一名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少女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白巾,一根长长的骨簪横穿白巾,白巾四面垂着一圈密密匝匝的红缨穗,将少女们的脸遮住了大半。少女们的上身是仅过肚脐的丝质白色紧身窄袖短衫,外罩一件用银片编织而成的比甲,斜挎一个彩绣的花包;下身则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织布筒裙,双脚裸露,脚踝戴着银制脚钏;她们全都双手合十,以罗南语不停唱念着古老而神秘的颂扬天地之词。据说,这十八名少女都是可以与神灵犀相通的“巫女”,专司守护罗南城和大新朝的风调雨顺、岁岁安康。
最后,是一支共九十九人的队伍,男着黑女穿白,所有人都戴着彩色的形似鬼脸的兽皮面具,敲着手鼓,踩着奇特的舞步,载歌载舞,一路走,一路欢唱着各种怪腔怪调的歌谣。
“简直就是吱哇乱叫、不堪入耳!”全程观看下来,云奇始终都是一副相当嫌弃的表情,对着游行队伍指指点点,“你看看最前面的那几头小白象,都瘦成什么样了,象鼻子还没长好就拉出来遛街,简直太没人性了。还有,那九座佛塔,年年拉出来转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舍利子在里面?不过,瞧着这几头白象的牙还不错,细腻莹白,又粗又壮,手感肯定挺棒,不做成牙雕之类的物件可惜了。你再瞅瞅那些小丫头,一个比一个瘦,脑袋上弄那么大个布包袱,就不怕把自己个儿比麻杆还细的脖子给压折了?还半遮着个脸,肯定都是额头有疤痕,不敢见人呢。”
“你能闭嘴吗?云校尉、云世子,你好歹也算是半个罗南人,见到自己的族人没一点儿开心的样子就算了,能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尊重呢?”实在受不了云奇在自己耳边不停聒噪,萧铃儿终于发作了,她指着渐行渐远的游行队伍,拔高了声音,怼斥云奇道:“这些话倘若被他们听到了,你大概会被人当场打死吧。”
“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云奇委屈地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年年都是这一套,十五六年了,没点新意。我本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才会带你来看的,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他们这样的,也就忽悠忽悠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之前我是没见过啥世面,但是,认识你云校尉之后,我才算是开了眼了。”萧铃儿白了云奇几眼,扭头继续看象游,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望月楼二楼靠近走廊尽头最豪华的一间包房内,云青正在同三名新结识的户部同僚饮酒、听曲儿。
一名面容清秀、锦衣玉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云青的身旁,没待男子发话,那名坐在云青左手边的一名身材肥硕的绿衫男子,便急忙起身坐到了其他地方,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坐下后把手臂搭在了云青的肩膀上,指着楼下的象游队伍,喷着浓重的酒气道:“蛮夷就是蛮夷,瞅瞅那些女人,一个个奇装异服、衣不蔽体、袒胸露乳的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骚气熏天。”
锦衣男子说着,看了一眼包房的角落里,带着面巾裹住头脸和脖子,正认真地垂首弹着琵琶的那名身材娇小的歌女,淫声笑道:“哪里似我们大新的女子,各个身姿曼妙、欲说还休、风情万种。云二公子,你说,对不对?啊,哈哈哈——”
云青虽不喜锦衣男子所言,但还是敷衍地笑着点头道:“上官兄,所言极是。”
“云二公子,”锦衣男子凑近了云青,故意拔高了嗓门道:“听说,你父亲那位出了家的国公夫人,也是罗南女子,还是一位罗南公主,只是不知道日常是否也是这样一副妖媚装扮呢?”
此言一出,不光是云青的面色一僵,就连在座的其余两人也都露出了尴尬不已的表情。
“上官兄,”绿衫男子急忙举着酒杯,起身向锦衣男子敬酒道:“来来来,愚弟敬你一杯。”
锦衣男子没有理会绿衫男子,依然揽着云青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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