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名趴在桌子上的狱卒突然一同醒转过来,但他们只是须臾的懵怔,便像没事人似的,抓着始终握在手里的酒杯,又开始与崔昊推杯换盏。
“送完饭了还不走?没眼力见的东西,看不见爷们在喝酒吗?还不快滚!”
在崔昊的呵斥下,萧铃儿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捂着头轻声呻吟的练芙蓉,若有所思地跟着云奇迅速离开了牢房。
衙门外,正坐在梧桐树上啃苹果的代莉斯,望着“鬼鬼祟祟”一路小跑而来的云奇和萧铃儿,将苹果核精准地砸到了云奇的脑门上,一个潇洒的腾挪后,落到了他们的面前。
云奇毫不介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苹果渣,嬉笑着对代莉斯作了个揖,讨好道:“阿代,有这种迷晕人且不留痕迹的好药你若是早点拿出来,我在军中待了许多年也不至于只混到个校尉。”
代莉斯蓦地伸手,迎头给了云奇一个爆栗,怒道:“臭小子,你当贫道的丹药都是大路边的石头子儿,想捡多少就有多少?就今儿个你拿走的那一粒药丸,费了我数年的心血才练成那一粒,倘若在鬼市上卖了,百金、千金都能赚得。真是白白便宜你小子了。”
云奇撇撇嘴,表示很是瞧不上代莉斯如此抠抠搜搜的样子。
“喂,那个谁?”代莉斯突然冲正在云奇身后低头沉思的萧铃儿喊了一嗓子。
回过神来的萧铃儿忙对代莉斯行礼道:“在下萧铃儿,多谢道长相助之恩。”
“既然谢,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代莉斯摸了摸肚子,不耐烦道:“我饿了,要吃肉,要喝酒。”
西市的一家小酒馆内,萧铃儿瞠目结舌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在饿虎扑食般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代莉斯和她面前已经高高叠起的三摞餐盘食碟。
萧铃儿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指着饭桌上一堆大小不一、形类不同的骨头,以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十多个酒壶,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业已吃饱喝足,正悠闲地剔着牙的云奇,以内力传声问道:“出家人,不应该茹素么?”
云奇耸耸肩,回了萧铃儿一个无奈且无辜的眼神,也以内力传声回道:“你觉得她哪里像个出家人?”
代莉斯把牛肉面里的最后一口汤汁喝完后,打了个惬意的饱嗝,嘴巴一擦,霎那间又变成了那个孤高、傲慢的女冠。她瞥了萧铃儿一下,又白了云奇一眼,冷笑道:“你们俩,少在我面前眉来眼去。”
“三位客官,”店小二笑意盈盈地哈着腰跑了过来,对着三人伸出手道:“一共十两银子。三位谁结账呢?”
代莉斯和云奇极有默契地同时看向萧铃儿。
十两银子换价值“百金、千金”的迷药,值了!
萧铃儿肉疼不已地从荷包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代莉斯的眼神忽地一亮,对店小二喊道:“不用找零了,剩下的钱全部换了酱牛肉打包。”
萧铃儿努力挤出了一张笑脸,对店小二吩咐道:“就按照这位道长的意思办吧。”
“好嘞,酱牛肉打包!”店小二开心地拿着银锭一路朝后厨小跑而去。
黑子河上的一艘不起眼的花船内,罗钊与船工打扮的康卓并肩而立,一同望向正拿着画像在四处询问路人的三名捕快。
“康兄,”罗钊斜眼看了看康卓,说道:“这会子,崔昊他们差不多应该怀疑上你了。主子让我给你捎个话,他已经迫使齐少宣妥协,你也该行动了。”
“让你的主子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康卓把手伸到罗钊面前,问道:“杜总管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放心吧,已经放在你指定的地点了。”罗钊神色严肃地嘱咐康卓道:“主子说了,那些可都是兵部顶顶机密的东西,决计不可外泄。”
“哼哼,顶顶机密的东西不也一样被你的主子当成筹码,随意拿来与人交换吗?”对于杜季智的“嘱咐”,康卓很是嗤之以鼻。
这时,岸上的三名捕快,在路人的指点下,坐上了一艘小舟登上了距离二人所在花船不远的另一艘华丽了许多的花船,迎接他们的是花船妈妈段红玉。
看着捕快手中的画像,段红玉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几转,若有所思地对自己身旁的一名紫衣女妓道:“这人瞅着有点眼熟,你见过没有?”
紫衣女妓眯眼瞧了瞧画中人,忽然指着康卓所在的花船,惊呼道:“这人、这人,我见过,他是老赵昨天新招的船工,就在巧喜姐姐的船上。”
闻听此言,三名捕快当即紧张起来,一边命令段红玉速速开船,一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进入了戒备状态。
望着迅速朝着他们驶来的载着三名捕快的花船,罗钊偏头看向康卓,说道:“康兄,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说完,他转身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饮尽,而后打开花船的舱门,纵身跳进早已等候在船下的舟楫,在捕快们登船之前迅速融入了黑子河上星罗棋布的小舟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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