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昊犹豫不决的时候,萧铃儿缓步走到了死者身旁,绕过仵作李迅,蹲在了死者的身侧,开始仔细查看死者的状况。
死者大概三十出头,面色乌青,但除了七窍流血外死状并不是很难看,起码没有中毒而亡者常见的口吐白沫、面目狰狞。
在崔昊等人惊异地注视下,萧铃儿抬手拔下发髻上的银簪,用银簪的尖头挑了下从死者口鼻中流出的紫黑色的污血,银色的簪子在遇到血渍后,很快就变得乌黑。
华衣老者和他身后的两名锦衣男子冷哼一声,愤怒的神情中明显透着几分得意。
萧铃儿观察了下银簪,然后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又俯身仔细翻看了一下死者的口鼻。
在面对亡者时,萧铃儿的镇静自若和淡定从容,深深震撼住了崔昊,他并未阻止萧铃儿,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意识到她想翻看死者的尸身时,忙走上前去,帮着萧铃儿把之前一直压在尸身下面的死者的双手给拿了上来。
由于是新死,尸体尚未僵硬,还算柔软,萧铃儿很轻易地就展平了死者的双手,上下、前后,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查检完毕,萧铃儿从进门起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时,她方才感到自己的中衣已被冷汗湿透。
萧铃儿拿着乌黑的银簪,走到了华衣老者面前,貌似恭敬地问道:“这位老伯,请问你是钧城人士吗?”
华衣老者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傲然冷哼道:“老朽慕容卯,世代居于钧城。”
听到慕容卯的姓名,在场诸人除萧铃儿外,都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
慕容卯乃是河西地界最大的木材商,河西三城的木材生意,他占了近五成,可以说,三城人士但凡建房造屋,大概齐都躲不开慕容氏。
慕容卯为人一向低调,甚少抛头露面,生意大都交予手下之人打理,故虽然他在钧城商贾界里的名气不小,但见过他真容的人却并不多。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竟以苦主的身份出现在鼎香楼,这件事情,必不能善了。
“好,慕容老伯,那请问躺在地上的这位,真的是你的外甥女婿吗?”萧铃儿问着慕容卯,双眼却瞟向了被两名仆妇架着的女子,“我怎么瞧着不太像呢?”
那女子听了萧铃儿的话,望向她的眼神便有了瞬间的躲闪,本来低垂微张着的双手突然就攥紧了。
“他当然是老朽的外甥女婿,老朽的外甥女可就站在你的面前!”慕容卯似怒急般又用拐杖使劲捣了下地面,只捣得地砖几乎四分五裂,胡子乱颤的他对崔昊厉声吼道:“你们这些捕快是怎么当的差,还不速速把这帮杀人凶手押到衙门里去,却任凭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胡说八道!”
崔昊道:“你们是苦主,他们是事主。杀人偿命不是草菅人命,就算是要为亲人伸冤报仇,也得给对方申诉的机会吧?您说是不是,慕容老爷?”
“哼!”慕容卯绷着脸冷哼一声,却没再说话。
萧铃儿冲崔昊点点头表示感谢后,继续问慕容卯道:“慕容老伯,请问您的这位外甥女婿来钧城投奔你之前,是以何谋生呢?”
慕容卯闭上双眼,神情冷漠,完全没有要回答萧铃儿的意思。
崔昊见状,在旁问道:“外甥女婿是做什么营生的,你这个当舅舅的,不可能不知晓吧?”
“他是做买卖的。”官差问话不好不开口,慕容卯睁眼道:“他们之前一直在北疆同图诺国的人做买卖,今年图诺遭了灾,他们的买卖做不下去了,就来投奔老朽,只可惜,刚来还没两天,就、就遭此杀身横祸。”
“做买卖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呢?”萧铃儿再次蹲下,举着死者的右手,问道:“崔捕头,你告诉我,这样的一只手像是惯拿算盘的吗?”
在萧铃儿的指引下,崔昊仔细观察了下死者的右手,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伸出自己的右手,与死者的右手对比了下,又伸出自己的左手,跟死者的左手对比了下,两者手上的老茧,不论是位置还是形状都十分相似——这哪里是生意人的手,分明就是一双惯使刀剑的双手!
崔昊猛地起身,瞪着慕容卯质问道:“你在撒谎?”
慕容卯却并不慌乱,他只是冷冷一笑道:“就算他是个会功夫的,那也是为了防身,这也不能说明老朽在撒谎。”
萧铃儿冲崔昊眨眨眼,转身对慕容卯道:“崔捕头可没说你的外甥女婿会功夫啊。”
慕容卯似被噎住了,一时无语。
“咱们现在再说下死者的死因。”萧铃儿转头,问正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李迅道:“仵作大人,你研究出死者究竟是中了何种毒而亡的吗?又是否检测了死者所用的食物?”
崔昊对李迅点点头,李迅回答道:“我查验了他们吃过的所有饭菜,只在死者面前的一盘烧鸡内发现了残留的毒物,初步判断应该是,嗯,是断魂草中毒。”
“我可怜的夫君啊!你走慢点,奴家这就赶去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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