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哈儿跨在那匹瘦得皮包骨头马背上,眉头拧成个疙瘩,脸黑得像锅底。
他盯着眼前站着弟兄们,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啥滋味都有。
这些从川省老家跋山涉水赶来汉子,身上穿着从鬼子那儿扒下来军大衣,脚上蹬着鬼子破靴子。
虽说行头不咋样,可一个个眼神透着股子狠劲儿,半点都不带怕的。
“弟兄们!”
樊哈儿扯开嗓子吼,那声音在空旷的野地里来回荡。
“咱们川军出川,为哩啥子?就是要保家卫国!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给老子咬着牙冲!上头刚下通知,特战旅要去庙行端鬼子老窝,咱们得想法子把大场鬼子缠住,给特战旅打掩护。今晚,就拿这些刚抢来的家伙,跟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哪个龟儿子怕了,趁早站出来!”
“川军没得孬种!杀鬼子!保家国!”
震天吼声里,裹着股子说不出的悲壮。
川军战士们攥着还没捂热的三八式步枪,摸黑往鬼子阵地摸。
他们走得小心翼翼,远远望去,就像一大群飘在黑夜里的幽灵。
眼瞅着离鬼子阵地还有五六百米,“嗖”地一声,几颗照明弹“砰”地炸开,把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
紧接着,鬼子阵地上重机枪“哒哒哒”地吐着火舌,空弹壳“噼里啪啦”地往地上蹦。
九七式坦克“轰隆隆”地在阵地上来回碾,炮弹不停地飞出来,炸得夜空一片通红,火光里时不时腾起几个人影。
“死啦死啦地!莫西莫西!叫炮兵往某某坐标打!炮击进攻支那军!”
鬼子通讯兵哈着腰,听着军官命令,急急忙忙往后方报坐标。
鬼子中程火炮早挪到两公里开外,远程火炮更是退到十多公里外,分散分布在多处。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怕特战旅炮火精确打击。
沪市城郊,多台加农炮炮杆支棱着,两个鬼子兵吭哧吭哧地搬炮弹,累得直喘气。
装弹完毕报告声刚落,就听一声喊:“开炮!”
“轰隆!轰隆!轰隆!”
炮弹拖着长长尾巴飞出去,眨眼间就落到川军进攻阵地上。
大地“突突”直颤,火光“轰”地窜起来,把黑夜都烧红了。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碎石和着泥土到处乱飞,时不时能看见有人被气浪掀到半空,又重重摔下来。
“龟儿子!这破枪咋个这么不顶用!”
一个川军战士扣了下扳机,步枪“咔”地卡住了。
他急得脑门子直冒汗,手忙脚乱地捣鼓,冷不丁“嗖”地飞来一颗子弹。
“噗”
地射中胸口。
他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甘,手里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慢慢瘫倒下去。
“大牛!”
旁边的战友红了眼,扯着嗓子喊,端起枪就朝着鬼子阵地一顿乱扫。
可子弹打在鬼子坦克上,“叮叮当当”全弹开了,半点用都没有。
樊哈儿在后面举着望远镜,看着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在炮火里,眼眶子红了。
他扭头冲着旅长就吼:“快跟前头弟兄说,找掩体躲好!别傻兮兮地硬冲!把缴获炸药包都用上,炸那些铁疙瘩!咱们火炮咋个回事?还没架好嗦?催一催,让那些龟儿子快点!”
旅长苦着脸,直摇头。
“师长哟,你不晓得。这些火炮都是刚弄到手的,虽说挑了些会摆弄鬼子火炮的人,可装弹、开炮这些活儿,大家都还不熟,确实快不起来。”
樊哈儿盯着战场上惨状,通红火光照得他满脸血影。
脚下地不停地晃,耳边全是震得人发懵爆炸声。
鬼子坦克横冲直撞,咱们火力根本压不住。
没多会儿,前头冲锋弟兄越来越少,好多都倒在半道上,再也没爬起来。
正绝望时候,后方突然飞过来一排炮弹。
“轰隆!轰隆!”
密集巨响声,鬼子坦克堆里炸开了花。
樊哈儿看着冒起黑烟坦克,还有朝着鬼子后方飞去炮弹,心里头一喜。
“好哇!叶旅长炮火支援来得及时!”
他扯着嗓子。
“弟兄们!援军到了!冲啊!”
战士们一听,又拼了命地往前冲。
可鬼子剩下坦克和重机枪还在疯狂扫射,每往前挪一步,都得拿命去换。
“冲啊!跟龟儿子小鬼子拼了!”
一个川军排长挥舞着大刀,边跑边喊。
眼瞅着快冲到鬼子阵地了,一排子弹“突突突”扫过来,排长和身边弟兄们“噗通噗通”全倒下了。
“排长!”
战士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没一个人退缩,咬着牙接着往前冲。
好不容易冲到鬼子战壕边上,大家子弹都快打光了。
面对鬼子坦克和重机枪,大伙儿心里明白,只有跳进战壕,跟鬼子近身肉搏,才有活路。
“拼了!”
一个战士大喊一声,一纵身跳进战壕,端着刺刀就朝着鬼子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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