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庆公司,跟同事闹翻后不告而别。对吧?”言若抢先一步,流畅地接了下去,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挑衅的了然。
江哲羽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言若,语气变得格外郑重:“这部分‘记忆’。。。你倒是很清晰?”说话间,他手中的钢笔在文件对应条目旁,工整地画下了一个对钩符号。
“其实,很多病人的症结,都深植于原生家庭的影响。”江哲羽指尖轻叩着文件夹边缘,语气平和却不容回避,“聊聊你的父母吧。”
“我不想说!”言若猛地垂下眼帘,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抗拒之意溢于言表。
“其实,你不说——”江哲羽略作停顿,目光落在文件夹上,“我这里的资料,也相当详尽。”
言若倏地别过脸,胸腔起伏,强压下翻涌的怒意。
“你的母亲,薛继红女士,曾因杀人未遂。。。”
“未遂?!” 言若身体瞬间绷直,像被电流击中,她一把攥住江哲羽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布料,目光如炬地刺向他,“别拿我父母开玩笑!”
“怎么会?”江哲羽唇角微扬,安抚性地轻拍她的手背,“案发时,恰好有人经过,报了警。”
言若的心脏骤然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江哲羽,眼底掠过一丝微渺的希冀:“那我妈。。。她。。。”
“依然在服刑。”江哲羽的眼神温和而笃定,“她在狱中表现良好,仍有争取减刑的机会。”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明明。。。”言若双手死死捂住心口,失魂落魄地低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片刻的死寂后,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乍现:“你骗人!我爸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我?!”
“他是否找过你,我不清楚。”江哲羽翻阅着文件,声音平稳无波,“但记录显示,两年前有过一次出警。报案人,是李晓微女士。”
“李晓微?!”言若眼中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杀意,“她没死?!”
“她和你的父亲言北春,当年因抢救及时,都活了下来。”江哲羽陈述着事实,表情波澜不惊。
“说下去!”言若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李晓微报警的原因是,她与言北春的儿子言文昭——”
“言文昭!”言若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尖声打断,“什么儿子?!那是我堂哥!”
“你的堂哥,叫聂文晖,随母姓。”江哲羽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是个无业的社会青年。他持刀绑架了当时还在上小学的言文昭。。。”
“闭嘴!”言若猛地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声音因激动而撕裂,“你撒谎!一个字我都不信!”
“言小姐,”江哲羽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请控制你的情绪。”
“滚——!”言若嘶吼着,指尖几乎戳到江哲羽的鼻尖,浑身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江哲羽不为所动,从容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青年顶着一头刺目的金发,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痞笑。“我这里,正好有张聂文晖的近照。”他语调平稳,却字字如锤,“他落网后供认,你才是那起绑架案的主谋...”
言若的头颅仿佛被重斧劈开,剧痛骤然袭来。脑海中,聂文晖和言文昭的脸疯狂地交替,最终诡异地重叠在一起,撕扯着她的神经。
“不可能!”她抱着头,声音因剧痛而变形,“他们明明是双胞胎,我亲眼看见聂文晖杀了言文昭!是我。。。是我。。。”
“言文昭毫发无损。”江哲羽冷静地注视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当然,因为证据链无法指向你,最终你被无罪释放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言若感觉头颅要炸裂开来,窒息般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上。她猛地扑倒在床沿,对着冰冷的地面剧烈地干呕,胃里抽搐着翻搅,却只能吐出苦涩的酸水。
江哲羽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抚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好好休息。”
江哲羽离开时,在护士耳边低语了几句,深邃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言若身上。护士默默清理了地面的狼藉。而言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病床上,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当年,她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接受了那个残酷的事实:母亲杀了父亲,然后被判处死刑,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可现在,有人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他们竟然……都还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记忆的墓碑上,早已刻下了父母双亡的冰冷铭文?突然,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缠上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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